至于什麼七殺命格?東廠之人什麼齷齪陰私的事沒做過,又沒有子孫后代,最不怕什麼命數天譴了。
終于,薛晏撒了這麼久的網,總算捉到了這條老謀深算的大魚。
而他方才的拒絕,也不過是以退為進。畢竟,心懷仇恨卻又不敢復仇、懦弱又重感情的人,天生適合當棋子。
他是加了個砝碼,就等著吳順海坐不住了。
薛晏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帶著股冷冽而清醒的寒意。他坐了回去,重新端起了茶盞。
就在這時,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薛晏抬頭,就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裹著毛茸茸的披風,邁著小短腿向他這里來,身后還跟了個捧著荔枝的宮女。
這是……君懷瑯的妹妹?
薛晏想起了方才他對君懷瑯的冷眼相對。
當時,東廠來的人正在暗處盯著,他心知肚明,故而刻意和君懷瑯拉開了距離。
方才君懷瑯的反應,想來是要記仇的。但是他步步為營,容不得半點差錯。
那麼,這小姑娘是來做什麼?
他坐在原處,眼睜睜看那小姑娘走上前來,笑得眉眼彎彎,那模樣還有幾分像他哥哥。
薛晏心口難免軟了兩分。
接著,他就聽小姑娘脆生生開口道:“哥哥!你渴不渴呀,我給你送了荔枝來呢!”
薛晏一頓,心下不由得想,那小孔雀就被這麼日日叫哥哥的?
他那般心軟好欺,難怪對這小女孩予取予求,寵到了心尖上。
那邊,君令歡謹記哥哥的話,要多叫這個哥哥幾聲哥哥。她歲數小,嘴又甜,這任務對她來說,可太好辦了。
見這個哥哥不說話,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捏起一顆荔枝來,放在薛晏的手上。
“哥哥你快吃呀!我哥哥不愛吃甜,都夸這荔枝好吃呢!”
薛晏聽到她提她哥哥,這才垂下眼去,看向這個懵懂的小姑娘。
“是你哥哥讓你來的嗎?”薛晏問道。
君令歡聞言,嚇了一跳,緊接著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哎呀……”她小聲說。“哥哥不讓我說的,怎麼被你猜到了呢?”
薛晏聞言,抬眼看向校場。卓然的身姿,遠遠地,一眼就能瞧見。
薛晏眼底不自覺地浮起了一絲掩藏不住的笑意。
“傻乎乎的。”他自言自語道。
而在他們不遠處,二皇子從君令歡來,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荔枝,他母妃宮里只分了十來顆。他母妃舍不得吃,都留給了他,但也不過嘗嘗味道,就全沒了。
而君令歡,竟能大方地帶著好幾盤荔枝,來給君懷瑯和薛允煥當零嘴。那荔枝有那麼多,給他們幾個皇子各分一些都夠了,可是君令歡卻只給了那兩個,緊接著,竟帶了一大盤,拿去給薛晏了。
二皇子嫉妒得牙根發癢。
而在他旁邊,四皇子笑得如沐春風,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淑妃娘娘一家可對五弟真好啊。什麼東西都緊著五弟不說,連世子兄妹倆,都對他那麼親厚。”
二皇子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接著,四皇子又像想到了什麼一般,轉向了君恩澤。
“恩澤,你不是世子的堂兄弟嗎?也算自幼一起長大了,不過世子似乎還是跟剛認識的老五投緣些呢。”說到這兒,他笑了一聲,道。“那麼多荔枝,也未曾想著分你一些。”
君恩澤聞言,窘迫地半天沒說話,片刻后,才咬牙切齒地開了口。
“他本就是那麼自私的人。”他說道。
第19章
此后幾天,君懷瑯的夢魘半點都沒好轉,甚至連神經粗糙的薛允煥都發現了。
君懷瑯精神一直不大好的事,被薛允煥嘴快地告訴了皇后。皇后頗有些擔心,到了休沐那日,便早早將君懷瑯召到她的宮中,讓她宮中擅長醫術的貼身女官替他診治。
君懷瑯總覺得連日的夢魘與他的體質沒什麼關系。但皇后擔心他,他也不拂對方的好意,這日一大早,便去了皇后宮里。
于是,薛晏清早在院后練武歸來,就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門口,站著個小小的身影。
是君懷瑯的那個妹妹。
薛晏身上只穿了套單薄的勁裝,雖已是凜冽的初冬,他額頭上卻浮著一層細汗,通身都散發著少年人運動過后蓬勃的熱意。
薛晏走上前去,在小姑娘三步之外站定。
君令歡本揣著手,在他門口徘徊著,踟躕不敢入內。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匆匆抬起頭來,就看到薛晏站在那兒。
小姑娘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驚喜的神情。
“五皇子哥哥!”她脆生生地喚道,面上也露出了笑容,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起來特別甜。
薛晏眼前頓時浮現出了君懷瑯的模樣。
這兄妹倆長得還真是像。薛晏心想。笑起來的樣子,都甜得如出一轍。
“我還想著會不會打擾你睡覺呢,沒想到你已經起床啦!”君令歡笑著抬頭,同他說道。
薛晏嗯了一聲,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恰好站在風口上,這會兒凍得面頰通紅,便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步子,嚴嚴實實地替她擋住了風,淡淡道:“什麼事?”
君令歡根本看不出他態度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