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泡好茶, 給他倒了一杯,便坐下同他閑聊起來。
兩千年,對于修真界來說也是滄海桑田了。
他們師兄弟十九人,留下來的只有四人。
而其他山峰的情況差不多,收的徒弟多少,其實結果都一樣……
修真大道越走越窄,能容下的人太少,被淘汰的就顯得極多了。
其他兩位師兄常年在外,七師兄是沈清弦唯一親近的,而沈清弦也是老七唯一能見著的小師弟了。
同輩中人一個個離開,他很擔心自己哪天去了,小十九就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沈清弦又不能收徒。
七師兄想到這里心里邊一陣酸澀,他說道:“雖說不該這般慣著你,但這些東西放我這兒也是占地方,你快拿走吧。”
說著他起身,拿了兩個乾坤袋過來,丟給了沈清弦。
沈清弦稍微一看,頓時五味雜陳。
兩袋子滿滿都是金石紅玉,全是沈清弦喜好的東西。
他記起來了,這段時間的記憶一下子變得清晰了。
他一閉關就是數百年,一出來,見著七師兄,他便會給自己這樣兩個乾坤袋。
袋子里收攏著的全是沈清弦喜愛之物。
那個金銀窩,他七師兄實在出力不少。
東西不是一次性攢齊的,而是橫跨了數百年時間,不斷積累出來的。
是一個師兄對唯一師弟的掛懷,是長兄對幼弟的縱容疼寵……
沈清弦道:“師兄對我真好。”
他這樣說著,七師兄習慣性別扭道:“也就你喜歡這些玩意,我不過是順便收拾,想著與其扔了不如給你。”
順便收拾會收拾這麼多?真想著要扔了就不會用這樣寶貴的乾坤袋好生裝擺了。
沈清弦輕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不懂事。
年少時得益于師兄照顧,兩千多歲了也還是被這般寵著,可他又為師兄們做了什麼?
好像并未做什麼……他甚至連記憶都模糊了,實在慚愧!
七師兄又道:“你趕緊收起來,回頭讓師父看到了,可別說是我給你的。”
沈清弦抿唇道:“肯定要說你給的。”
七師兄氣道:“你這家伙。”
沈清弦展顏一笑,七師兄卻愣住了:“阿清……”
他話沒說完,外頭傳來了一陣洪亮的男聲:“漣華回來了?”
話未落,人已經進來了。
這是個身高八尺的高大男子,生得很是粗獷,眼睛黑亮,鼻高挺,唇微厚,顯得開朗又和氣。
沈清弦想了下才記起這是誰……上水峰的師兄,如今似乎是執法堂堂主。
他喚他:“天瑞師兄。”
嚴天瑞哈哈大笑:“好幾百年沒見了,你還是這副模樣。”
沈清弦笑笑道:“不這樣還能哪樣?”
嚴天瑞道:“這是好事,大好事!”
他們閑聊幾句,七師兄的視線總忍不住落到沈清弦身上,他眉眼間有些憂色,但卻沒說出來。
幾句話后,嚴天瑞說明來意:“漣華回來得正是時候,過幾日我們一同去趟蘭弗國。”
聽到蘭弗國,沈清弦心思一動。
誰知不等他開口,七師兄竟擰眉道:“無需他去。”
嚴天瑞道:“我來時剛好和掌門師叔在一起,所以問了他意見,他是同意的。”
七師兄錯愕道:“師父同意阿清去蘭弗國?”
嚴天瑞道:“同意!他能去我們也能省些力氣!”
七師兄急忙道:“可是……”
嚴天瑞打斷他話,看向沈清弦道:“漣華師弟,我們過幾日要去蘭弗國布陣,你去嗎?”
這一問沈清弦卻猶豫了一下。
他不記得這時候的事了,一點兒都沒印象。
當年他去沒去?而七師兄又為什麼一副不想他去的樣子?
可是師父同意了……
他應該是去了吧,畢竟來的時間點如此巧妙,想必就是此行去了蘭弗國,所以他果然是把這段記憶給忘了嗎?
沈清弦道:“我左右無事,樂得幫師兄們分憂。”
七師兄欲言又止,嚴天瑞拍拍他肩膀道:“好啦,掌門師叔都同意了,你就別擔心了。”
七師兄看看沈清弦,眼中全是不同意。
沈清弦也不好在這兒同他說道,只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可誰知這一個眼神又讓七師兄怔住了。
嚴天瑞同沈清弦說道:“那你等我通知,我們大約五日后出發。”
沈清弦問他:“去蘭弗國布陣?布什麼陣?”
嚴天瑞嘆口氣道:“你不知道,這近百年,咱們一直試圖將蘭弗國一分為二,將其和凡世徹底隔開,只不過……”
他如此這般細細說了一番。
原來這時候修真界已經在商量著給蘭弗國設下結界了。
這其實是好事,因為蘭弗國的存在,凡世中的人總向往著修真界,哪怕完全沒有修仙的潛質,也不擇手段地想要進入蘭弗國,進入“仙界”。
可其實他們碌碌一生,也是在蘭弗國受苦受難,根本不可能觸碰大道。
因為這種優勢,又讓修士們滋生了天生的優越感。
他們覺得自己生來高人一等,所以對待不能修行的凡人極其惡劣,發生了不少惹人發指的兇事。
設下結界,對修真界、對凡世都是好事。
可以讓凡人們不必將短暫的一生放在無望的修行上;也能讓修士們沉下心來,好生修煉,而不是行那些荒唐無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