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他不愿意聽這個姓,顧見深盯著他道:“九淵。”
沈清弦驀地睜大眼睛。
顧見深用低沉的嗓音說著:“叫我的字。”
那股怪異的酥麻再度沖入沈清弦的血液,他嘴角徘徊著這兩個字,可是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九淵也是顧見深的字。
之前還曾占便宜地喚他小九淵,可現在……在這種時候,他竟沒法把這兩個字說出來。
總覺得……總覺得太奇怪了……
沈清弦薄唇動了下,末了實在說不出口,他用小臂遮住眼睛,試圖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來。
他這樣落到顧見深眼中,卻成了另一副模樣。
果然他和他親熱時想得是別人。
果然他更希望另一個人對他做這些。
果然他心心念念地都是另一個陛下。
顧見深眼睛紅了,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分成了兩瓣,一半裝著瘋狂,一半裝著絕望,它們侵蝕著他,將他帶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為什麼……
為什麼都這樣……
既然沒人愛他,他又為什麼要出生?
既然沒人在乎他,他又為什麼要存在?
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他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的價值是什麼?
帝位……國家……萬民……
他想著他們,可又有誰想過他?
他沒渴求太多,他也不貪心,他想要的只是一顆為他跳動的心。
可是沒有……一個身為人都該擁有的感情,他沒有。
既然這樣,他又為何要生而為人。
顧見深停了下來……
他看著沈清弦,看著這具漂亮的身體,徹徹底底地失望了。
再怎樣親吻,他都不會他的。
再怎樣證明,他也不曾真正看著他。
再怎樣渴求,也不過是在另一個噩夢中醒來。
可是卻無能為力。
哪怕撕開這白皙的胸腔,捧出那顆心臟,它也不會屬于他。
它只會停止跳動。
從一開始到最后它都不會為他而顫動。
顧見深下了床,帶著濃濃的疲倦離開。
沈清弦等了好大一會兒都沒等到后續……
怎麼個情況?沈清弦悄咪咪地睜開眼,結果發現屋里空無一人。
尊主大人:“……”
什麼鬼!沈清弦紅著臉坐起來,趕緊把自己用被子裹住。
顧見深這混蛋!滾去哪兒了?
就……就只是沒叫他的字而已,至……于這樣發神經嗎!
嗯……沈清弦嘴唇動了動,九淵兩字徘徊在齒間了,可就是溜達不出來。
他又覺得很不服,不就是個字嗎!他叫他名都沒問題的好嗎!
“見……見……”沈清弦試著叫顧見深的名,努力了整整兩次,竟然沒叫出來!
沈清弦愣了愣,下一瞬覺得自己太蠢了,蠢爆了,于是蓋起被子蒙頭大睡。
滾蛋吧顧見深!你讓我叫我就叫,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沈清弦起早貪黑地忙了許久,所以這會兒竟覺得挺累。
尤其剛才顧見深親爽了一次,更加困意來襲,他緊緊裹著滿是顧見深氣息的被子,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見深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嘴角掛著清淺笑意的安靜睡顏。
真好看。
非常好看。
顧見深坐在床邊,眼睛不眨地看著。
他做夢了吧,夢到什麼開心的事了?
總歸和他無關,一切幸福的事都和他沒有關系。
顧見深伸手,想碰碰他,又怕擾了他的好夢。
很快他又想瘋狂地搖醒他,讓他不要沉浸在不存在的夢中,讓他看看身邊的人,讓他給他哪怕一點兒獨屬于他的真正的愛。
沒有。
醒來也只有殘酷的現實。
對他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既然如此……顧見深盯著他白皙的脖頸,黑眸漸漸被殺意籠罩。
一直睡過去吧,這樣他可以和他重逢,而他也可以不再期待。
注定了得不到,不如就讓一切結束。
顧見深伸手,碰上他細滑的脖頸……睡夢中的沈清弦竟習慣性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像只乖順的貓咪,親昵地想要貼近他。
顧見深怔住了。
等他回神時他竟然已經上了床,小心地抱著他,給了他最喜歡的睡覺的位置。
沈清弦睡得安穩又毫無防備,因為他給了他溫暖,他似乎睡得越發香甜與愜意。
看他這樣,顧見深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濃濃的眷戀,對他的眷戀。
從年幼時第一次相遇,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一直沒有停歇的眷戀。
他十四歲遇到了先帝,自此淪陷。
他九歲遇到了他,從此貪戀。
先帝陪了他十年,他陪了他十余年。
就因為晚了些,所以他的陪伴便如此不值錢嗎?
顧見深擁著沈清弦,找不到丁點兒睡意。
他舍不得放開他,也不愿放開他。
那就這樣吧……顧見深在天色漸暗時終于睡著了,他不再渴求注定得不到的,他只想捆住這個人。
哪怕他心里裝著別人,他也要擁著他,讓他長長久久的陪伴著他。
顧見深緊緊抱著他,眷戀著身體上的親密無間。
沈清弦睡了一整個白天,深夜時才醒來。
一醒來他就感覺巨熱,仿佛被個火爐給抱著。
他轉頭,看到了顧見深……
咳……沈清弦不太自在地別開眼睛。
這混蛋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似是察覺到他醒了,顧見深瞬間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