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弦看向他:“你的心又是對的嗎?”
顧見深反問他:“那天道又是對的嗎?”
沈清弦沉聲不語。
顧見深道:“我找不到答案,所以只信自己。”
沈清弦卻沒再回應他,他閉上眼,剎那間神識外放,廣袤而厚重的神識席卷了天道六派。
葉湛、曾子良、程靜等人紛紛垂首跪下。
沈清弦冷涼淡漠的聲音響在他們耳邊:“速來見我。”
說完這個四個字,他又看向顧見深:“讓陛下看笑話了,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就此別過。”
顧見深笑了笑:“師叔慢走。”
沈清弦在幾息間便回到了萬秀山。
山門外,天道六派的掌門已跪在那兒。
沈清弦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向殿中。
沉睡的乾聽殿蘇醒,靈氣涌動間,仿若仙境。
如此美景卻無人有心欣賞,跪在外頭的六位掌門皆噤若寒蟬。
第26章 一番心意~~~
沈清弦拂袖扔出一個納影珠, 那食人宅子的一幕幕出現在葉湛等人面前。
一點點看完……葉湛面上血色盡褪。
沈清弦的聲音從大殿傳來,遙遠卻清晰:“那孫景元可是子午觀之人?”
葉湛跪伏在地, 聲音滿是羞愧:“是!”
程靜不禁有些著急……
其實孫景元也不算是子午觀的真正門人,他修行時便是記名弟子,后因路子不正還被開除觀籍……
不過這事和子午觀的確脫不了干系, 但是也要稍加辯解啊,如此這般……
沈清弦反而挺滿意葉湛這態度。
他這徒孫的性格, 他也是知曉一二的。
嚴肅執著。
因為尊師重道所以對他甚是敬仰,也正是有這品格在,因此心性不差, 行事光明磊落, 坦坦蕩蕩, 比曾子良強上數倍不止。
但也有致命的缺點。
太過公正乃至死板,對自我要求嚴格,對門人要求也嚴格, 可是卻不諳御下之道。
沈清弦低聲道:“都進來吧。”
六人齊聲應下, 全都低著頭一步一步小心走進大殿。
惹得尊主如此生氣, 他們誠惶誠恐。
一進到乾聽殿, 葉湛立馬跪下。
沈清弦走向他:“起來。”
葉湛聲音劇顫:“罪子不敢!”
沈清弦問他:“何罪之有?”
葉湛道:“身為子午觀掌門卻縱容這種惡事詆毀天道!”
沈清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縱容?”
葉湛額間冷汗直流:“一葉障目, 已是縱容。”
沈清弦冷笑了一聲。
葉湛滿目死灰:“尊主, 弟子不肖, 愿自請墜仙崖!”
墜仙崖是天塹,從那兒躍下,縱是神仙也難逃一死。
沈清弦笑了:“你一躍而下倒是輕省, 子午觀呢?讓它改作吃人觀?”
葉湛啞然,沒臉抬頭。
沈清弦低斥一聲:“起來。”
葉湛頓時感覺到一股磅礴雄厚之力,扶著他站了起來。
沈清弦就在他面前……清風繞雪,凈塵絕世,對比之下,葉湛越發自慚形愧,悔恨不堪。
沈清弦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收起你那窩囊念頭,回去好好整治一番子午觀。”
說著他看向了其他五人,繼續道,“身為掌門,你們肩負重任,修為高了又怎樣?悟性強又如何?連門內秩序都管不明白,何來大道!”
六人垂首,一個個大氣不敢出一聲。
沈清弦繼續說道:“葉湛,限你七日內查明此事,給我個齊整交代,至于懲罰,七日后再來領吧。”
葉湛沉聲應下。
沈清弦又掃了眼其他人,沉聲道:“子午觀的事不會是個例,諸位引以為戒,回去自查!。
”
說著他拂袖,將這六人都送了出去。
山下。
葉湛身形搖晃,程靜連忙扶住了他。
葉湛搖搖頭,聲音里滿是憔悴:“……我讓尊主失望了。”
他這一生嘆息讓其余五人都聽得于心不忍
可事實上葉湛就是錯了。
哪怕有無數的理由可以把他摘出來,但是錯了就是錯了。
若非他御下不嚴,若非他疏忽失察,怎能發生這樣喪盡天良的惡事。
那些枉死的小童,那些孺慕子午觀之名,前來誠心求道的孩子怎該遭受此等可怖之事!
想到這里,葉湛恨不能以死謝罪。
程靜安撫他道:“你莫要入了心魔,尊主是希望你歷經此事后能更好的周全門人!”
曾子良也說道:“師兄,切莫再負了尊主期望。”
聽到這些,葉湛總算振作起來,眸中才算是有了些生機。
忽然間,一道霞光自萬秀山上騰空而起,六人紛紛轉頭,皆目瞪口呆。
葉湛喃喃道:“這是……”
程靜接道:“……大乘普世。”
世間未能成圣的生靈是要進入輪回的,含恨慘死之人往往靈魂不凈,怨念不散,覬覦報仇。可失了神智的魂魄又哪知道誰是仇人誰是無辜的?肆意作惡的下場是魂飛魄散。
那些小童本就無辜,可死得實在太慘,心懷怨念之下魂魄正徘徊不散。若是犯了惡事,最終落得個煙消云散,也實在讓人心疼。
大乘普世在天道只有四人能用,三圣和漣華尊主。
而沈清弦用出來效果最佳,甚至能讓活著的人也心情平靜,遠離魔障。
看到此術,葉湛終是熱淚盈眶。
沈清弦在給他收拾爛攤子,在為他積德除業!
尊主甚至怕他被心魔繞身,將大乘普世也落到了他的心間。
“弟子不肖……”葉湛老淚縱橫,“弟子不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