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暮搖搖頭道:“不礙事。”
都缺血了,還不礙事?方俊奇道:“這樣他也沒法徹底放松。”
齊暮頓了下,試探著抽了下手,本來睡得好好的尹修竹,立馬驚了下,握得更緊了。
方俊奇連忙道:“和他說話,幫他放松。”
齊暮壓住鼻尖的酸澀,勉強道:“尹修竹……我不會走的,你松開些好嗎?”只說了這麼句話,齊暮就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怎麼會這樣?尹修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方俊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起身:“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齊暮點點頭,說了聲:“謝了。”
方俊奇搖頭:“沒什麼。”起身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和尹修竹,還有空氣中時刻飄著的安神的香薰。
齊暮心里像被人捅了幾刀,疼得都有些木了,他看著尹修竹,輕聲哄他:“我在這,我不會不理你的,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不理你。”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昏睡著的尹修竹,齊暮感覺到他握著他的手松了些。
齊暮忽然間知道了尹修竹在無聲地囈語什麼——別不理我。
齊暮,別不理我。
笨蛋。齊暮忍著淚水,哽咽道:“我怎麼會不理你,我說好要罩你一輩子的……”卻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在齊暮說了不知多少遍“不會不理你”之后,尹修竹終于松開了緊握著他的手,徹底睡了過去。
齊暮的手被攥得木了,陡然過血后一陣酥麻襲來,很難受。可再怎麼難受也抵不上心頭的刺痛。
齊暮又待了會兒,發現尹修竹眉眼舒展后,他輕手輕腳地給他蓋好被子,出了門。
方俊奇怔怔地坐在外頭的沙發里,聽到動靜后立馬抬頭:“睡了?”
齊暮笑得十分勉強:“睡了。”
他坐到方俊奇對面,兩人都沒說話,陷入到極深的安靜里。
還是方俊奇打破了沉默:“高考那年,你們到底怎麼了?”
一句話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將那些不愿再碰觸的回憶全都翻了出來。
齊暮向后靠在沙發里,直視著刺目的水晶燈:“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以為自己胡亂告白,還像個變態一樣羞辱尹修竹,所以把他給惹怒了,亂七八糟地發生了那些事。可現在尹修竹跟他說,他會努力不再喜歡他。所以他以前喜歡他?那時候他是喜歡他嗎?
那為什麼要像恨不得殺了他一樣的……
齊暮捂著眼,重復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尹修竹喜歡他,那他的告白為什麼會激怒他的?
如果尹修竹是喜歡他的,那他們那天怎麼會變成那樣子?
他不敢回憶那天,想起的就是尹修竹用著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看他的模樣。身體很痛,可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是尹修竹眼中露骨的恨意。
他一定是恨死他了,才會給予他那樣的羞辱。
方俊奇見他這樣也沒法再問,他道:“你們還是好好談談吧,那麼多年的感情……”他有些說不下去,很諷刺的是,越是年份久的感情越是說不開。
齊暮輕吁口氣道:“我會和他談談的,對了,他這毛病你知道嗎?”
方俊奇道:“我也不太清楚,一年前我見過他,當時他也是這樣頭痛欲裂,不過休息了一下后好了。”
齊暮腦中靈光一閃:“一年前你不是在巴黎嗎。”那時候他們還見過面。
方俊奇道:“尹修竹也在巴黎。
”
齊暮愣住了。
方俊奇道:“我覺得他這毛病可能和你有關……”
齊暮說不出半句話,他有些記不清一年前的事,更不曾有見過尹修竹的印象。
方俊奇看了他一眼,還是說道:“雖然這種的事別人不好插嘴,但如果你回應不了他的感情,還是干脆利落地拒絕吧。”
齊暮猛地轉頭,直勾勾地看向他:“他的這份感情?”
見他這樣,方俊奇滿嘴都是苦澀:“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他喜歡你,如果你只是把他當好朋友好兄弟,那還是別再見他了。”
說完這話,方俊奇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齊暮呆呆地,直到方俊奇走了他都沒回過神來。
第二天,尹修竹醒來時感覺到了陽光的溫暖。
他入睡很難,睡覺也極淺,大多時候都是天還沒亮已經醒了。所以陽光曬到身上的感覺,他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頭有些昏沉,但不痛了。他起身,坐了一會兒后忽地一驚。
昨晚的事如潮水般涌到了腦海中。
齊暮回來了……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回家……齊暮向他道歉,而他情緒失控,說了一堆惹人煩的話,還死死拽著他不放……
尹修竹眼前一黑,踉蹌地下了床。
他向來一絲不茍,連睡覺都是最規整的姿勢,整個人都和狼狽毫無干系。但此刻他面色蒼白,穿著昨天已經滿是褶皺的衣服,光著腳出了門。
齊暮肯定走了……他……
一股飯香氣從廚房傳來,尹修竹錯愕地看過去。
齊暮剛好出來,他穿著他的睡衣,頭發還有些濕,手里端著個餐盤……
尹修竹愣住了。
齊暮沖他笑道:“醒了?先去洗個澡吧,早餐馬上就好。”
尹修竹一動不動,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齊暮怎麼可能還在這兒?齊暮怎麼可能會穿著他的睡衣?齊暮怎麼會給他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