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詡氣笑了,不再克制自己,單手捏住風長安的雙手,扣在頭頂:“若是只留在口口,旁人也瞧不出來,你說是吧?師尊。”
風長安慌了,他也就撩撩玩而已,并不想親身上陣。
掙開束縛,翻身坐起,地上發帶自動飛回手中,風長安隨意綁起,矜持正經道:“為師剛才只是在教你如何克制自己邪念,不以外物而悲喜,現在看來,你學得很好。”
云詡:“然后呢?”
風長安輕咳幾聲,故作淡定道:“然后,我們繼續談談無情道。所謂無情道,世間一切情意都要斬斷,其中包括……干什麼!”
芙蓉帳暖,云鬢花嬌。
云詡從背后抱住風長安,頭擱在風長安肩上,半瞌下眼,忽然道:“師尊,你會成仙的,相信我。”
“噗哈哈,你在瞎說什麼?能不能成仙,全靠悟性,可不是你說了算。”
“我會幫你。”云詡猛地睜開眼,眼睛里閃過一絲冷意。
收斂住冷意,云詡放柔聲音,一如既往,“成仙好啊,既可以跳出六道輪回,又不必不再受塵世束縛,為世俗所累。”
風長安心中越發不安,云詡的話,像是在做最后的囑咐。
“云詡,血祭的事……”
云詡笑了兩聲,輕咬他耳垂:“師尊,你別管,我心里有數。再說我們不是約好,要一輩子在一起嗎?我剛才那話只是想鼓勵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天道酬勤。你別多心。”
風長安最擔心的其實還是即將到來的世界坍塌和血祭,而并非什麼成仙,他雖然有很大的野心,想要成仙,可也分得清輕重,不會讓野心蓋過對以上兩件事的關注。
長睫倦,風長安渾身提不起力氣,骨頭發軟,他有些癢,躲開云詡的親近,道:“那就借你吉言,早日成仙。
”
話雖如此說,風長安自己心里卻清楚,他現在滿打滿算不過出竅中期,連大乘期都沒上,距離飛升還遠著,如果沒有什麼機遇,最短,也需要百年時間才能飛升。
然而,世界坍塌一事就擺在眼前,慢則四五天,快則兩三天,如果沒辦法解決,飛升注定無望,不僅如此,他還會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不過,近日很奇怪,越是距離世界坍塌時間點越近,風長安心中就越是覺得自己會很快飛升。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讓人覺得荒謬至極。
“會的。”云詡應道。
風長安看不到的地方,云詡眼眸猩紅,他垂下眼簾,緊了緊手臂,感受著懷里真實的溫熱。
大雪忽至,烏云壓頂,千里江河結冰,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大典頂著厚雪,如期舉行。
清韻宗早就修繕妥帖,披紅掛彩,宗內弟子宗袍素雅,穿梭其中,引著客人入大殿。
大殿立有宗內仙逝的木碑,碑前放置著貢品,本來大典是應邀請宗內前輩主持,但是,不巧,宗內前輩死的死,傷的傷,唯一能活動的林老先生,他輩分還比空懷長老低,跟子皈長老是同輩,平日里,還當稱呼空懷長老一聲師叔。
面對宗內弟子無聲譴責的眼神,林老先生也很憋屈,他是比空懷長老大那麼個幾百歲,但他入宗晚,資質又比不得空懷長老,只得是晚輩。
宗內弟子一合計,干脆放棄林老先生,把宗內仙逝的前輩木碑請出來。
殿前的樹枝抖落幾片積雪,褐色的新芽緊接著便冒了出來,如同這個衰敗的宗派,在迎接大典的喜悅里似乎又升騰起昔日的繁華。
等閑殿內,花燈竟起,長廊燈明。
正宮室內燈光微弱,風長安坐在窗前,遠處的喧嘩入耳,惹得他耳根發燙,惴惴不安。
上次結為道侶是沒有大典的,就只是簡簡單單的締結了道侶鍥約,若不是云詡覺得遺憾,風長安是不太想辦的,他低調習慣了,忽然張揚,免不了手足無措。
風長安抿緊唇,抬眼望鏡中看。
紅燭搖曳,銅鏡模糊,鏡中人眉眼精致,面如桃花,眼波流轉間,勾人心弦。
他墨發簡單用紅綢束著,一身嫁衣艷紅如火,袖口繡著金色龍紋,衣襟扣到最后一顆,猶顯得嚴謹。但這份嚴謹,分量不足,因為他微抿紅唇,正羞澀的抬眼瞧著自己。
“空懷長老?”道三千托著木盤,在門外敲門。
“進來。”風長安做賊一樣,慌忙移開目光,站起身。
道三千推門而入,看見風長安的瞬間,愣了下:“紅衣?”
風長安蹙眉:“不好看?”
“不是不是,挺好看的。”道三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靦腆的笑。
他平時很少笑,面癱臉,不會笑,偶爾一次笑,竟把師弟師妹嚇得一頭栽溝里。
自覺自己笑得太猙獰,道三千再也不敢笑了。這次,發自內心的為空懷長老感到高興,他禁不住又笑了。
笑完,聯想到師弟師妹栽溝里的畫面,猛地收斂笑意,繃緊冷臉。
風長安見他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表演,心道,紅衣果然不適合他,難看,但現在換,似乎也來不及了。
道三千冷著臉說:“吉時已到,賓客均已到場,弟子是來看你準備好沒有。”
風長安點頭,道三千放下托盤,從托盤上拿起紅蓋頭,“本來是沒打算準備此物,但林老先生說,禮不可廢,哪怕只是象征一下,又命弟子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