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還能和顏悅色的交談。”暗處轉出來一個人影,人影撐著圍欄,翻進疏影亭,雙臂環胸,斜視顧青。
顧青輕笑一聲:“要不然能怎麼辦?摔東西?大吼大叫?大打出手?”
人影嘖嘖嘖幾聲,嘲諷意味十足:“你倒是有耐心。”
“你知道的,我可沒耐心。”顧青手指有節奏的敲打扶手,借著燈光打量面前的人,面前的人身形挺拔,面容俊郎,濃眉向下壓著,強勢的壓迫感讓人無法忽視。
挑眉一笑,顧青道:“這幅模樣,順眼許多。”
“栽培多年,總歸得有點優點。”人影握緊拳,盯著青筋暴起的拳頭,拳頭上很快覆上一層褐色絨毛。
人影看著這層絨毛,道:“可惜修為太低,發揮不了什麼力量,一時半會,倒是有些不習慣。”
“這具身體是半妖?”顧青蹙眉。
“金吾明家的人,自然都是半妖,畢竟他們祖先就不是個人。”人影說完這句話,看向他的腿,“多少天靈地寶養著你這雙腿,還是站不起,廢物。”
顧青臉色微沉,轉動輪椅:“這不管你的事。”
“當然不管我的事,我來此只是想警告你,計劃開始后,別想著不屬于你的東西。”
“你不是說,只要他靈根,不要他性命嗎!”顧青聞言,渾身一僵,轉頭怒道。
“我是只要他靈根,要他性命的,不是我。”晦暗的燈光撲在明浩那張俊郎的臉上,他聳了聳肩,陰森森的笑,“所以,不好意思,對此,我無能為力。”
顧青咬緊牙:“要他性命的是誰?”
明浩:“妖王。當年一線天一戰,他殺了我們那麼多族妖,就這麼簡簡單單想跑,沒那麼容易。你要是想保他,可以,待他受過就是。
”
“受過什麼?”
“挖心鎖魂,囚水潭。”
顧青變了臉色:“我……”
“你不敢?哈哈哈,說實話,換我我也不敢,畢竟沒有一個不要命的徒弟會來救自己。”打了個響指,接著說,“本來都以為他死了,不想找一個死人的麻煩,誰叫他又活了過來,成為妖王實施大計的阻礙。”
顧青臉色變了又變,最后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
距離仙劍大會萬里之外,隕鴉谷。
黑壓壓的夜里,凄厲的叫聲此起彼落,聽聲音,沖刺著絕望感。
不一會,高達百丈的密林上空飄上濃郁的血腥味,揮之不散,并且有越來越濃郁的趨勢。
“一千一百八十三。”
“一千一百八十四。”
……
“一千二百九十三 。”
觸目驚心的數目不斷增大,濃郁的血腥味混著硝煙味,還有古怪的慘叫聲,扭曲在密林中,直至天蒙蒙亮,血腥味突然消失,才結束。
這一切,像是一場大型屠殺 ,單方面的。
房間靜悄悄的,風長安趴在桌面休息,他昨晚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人,睡意朦朧,撐不住,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昏灰的天色,一個黑影跌跌撞撞的回到院中。
風長安警惕性極高,黑影出現的瞬間,他睜開眼,看向沒有上鎖的房門。
黑影走到房門前,就頓住腳步,神識往房間里掃了一圈,房間內布有結界,可這并不影響他查看房間里的動靜。
房間靜悄悄的,空空如也,沒有人。
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云詡推開房門,房門并沒有鎖,看來師尊早上走的時候,忘了鎖門。
捂著胸口咳嗽兩聲,云詡飛快褪去衣服,整個人浸入藥浴中。復試已經過了,兩天后就是最后一場比試,在這期間……
云詡眼中陰冷,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破壞了某些人的計劃。
藥浴溫度極高,不一會,竟凝結出一層冰。
云詡低頭看了眼薄冰,布滿血絲的黑眸閃過一絲厭煩,仰頭靠在浴桶邊緣,閉目養神。
泛著湖綠色的藥浴冷卻下來,以極緩的速度治療傷口。
潑墨山水屏風后面悄無聲息的轉出一個人,他站在屏風旁,靜靜地看著云詡。
目光從云詡頭頂掃到其脖頸,然后至胸膛,胸膛上橫七豎八的橫著許多血淋淋的傷口,都是新傷,像是被什麼猛獸抓傷,皮肉往外微翻,在藥浴的浸泡下,有些泛白,叫人心驚。
看了一會,他走到浴桶旁,伸手點破薄冰,撩著廣袖,手背輕輕碰在云詡額頭上,測溫度。
剛碰上,擱在一邊的瑤光就猛地纏住他手腕,與此同時,云詡睜開眼,眼中閃過殺意。
“誰?!”
風長安猝不及防被纏住手,硬生生僵在原地,他睨了云詡一眼,道:“是我。”
話音剛落,手腕上纏著他的力度增大,硬生生把他拽進藥浴里,水花四濺。
“你干什麼!”渾身衣服被打濕,風長安跌坐在云詡身上,怒火中燒,惡狠狠的回頭瞪云詡。
“不干什麼,只是太震驚,還以為師尊走了。”彎起眉眼,伸手環住風長安的腰,云詡半瞌著眼,頭枕在風長安肩上,悶聲道,“師尊,你別動,弄一疼我了。”
風長安:“……”這話,怎麼……聽起來,似乎不太對勁?
風長安顯然沒有意識到,以往他聽到同樣的一句話,只會想,是不是傷口加重了,而并非“妖里妖氣”的不對勁。
跟云詡在一起久了,私底下撩一撥一挑一逗,幾唬幾唬,便盡是些不利于清心之事,硬生生就被帶溝里去了。
風長安面無表情的扯開手腕上纏著他的瑤光,丟在地上,冷聲道:“以為我走了,就把我拖下水?昨日心有不爽,今日就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