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安:“真相是什麼?”
云詡:“不知道。”
“云詡,說真話。”
云詡機械的重復:“不知道。”
“不知道?”風長安擰住他衣領,目光冷冽,“我倒是有個猜測,說與你聽聽。一一你當年犯的錯,足以致命,因而引來天雷,天雷結束時,就是生命即將耗盡時,是與不是?!”
云詡猛地抬起頭,直視風長安的眼睛。
風長安:“說,你到底犯了錯!”
云詡扯開他的手,冷冷道:“師尊,你很有閑心啊,還管他人死活,有這份閑心,怎麼不管好你自己?早早飛升成仙了,不好嗎?”
“你以為我想管?我……”
云詡:“沒人求你管,如果是因為那句死也要拖著一起下地獄,師尊大可放心,說著玩玩而已。不過師尊提醒了弟子,地獄那麼冷,多拉個人去地獄,會溫暖很多。”
“啪!”一聲,摔門離開。
風長安愣住,片刻,坐在桌前,楞楞的看著茶杯。
“我是不是做錯了?”
其實不該問,是不是?他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誰的保護,他能夠處理好一切事情,心里也有自己的計劃。
所有的,一切的,都在向前走,只有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以為他需要保護,以為他離不開自己,以為他還沒有長大。
是了,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原地踏步。
明明說好不再管,卻屢次犯老毛病,下意識去管;明明說好不再認他這個弟子,卻出爾反爾,還把他當弟子;明明說好離開,卻算計了系統,算計了他,不愿離開。
所以,我這是怎麼了?
風長安無意識的轉動茶杯,按理說,他欺師犯上,自己該恨他才是,可是為什麼,不恨?
非但如此,還在得知他犯了大錯,即將死亡時,想要幫助,為什麼?
是因為心軟,還是……
風長安想到什麼,心下一驚,下意識握緊茶杯,茶杯在掌心四分五裂,劃破掌心。
鮮血從指縫溢出,滴在桌面。風長安睫毛顫抖,沒感覺似的,依然緊緊握著碎片。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不可能心動了,絕對不可能。
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世界坍塌而已,僅此而已。
……
重云殿,復試開始,風長安獨自坐在原位,看著場上的打斗。
清韻宗一行人,昨日經過宗主和他的指點,明顯有所進步,但。
風長安蹙眉,視線落在道三千身上,身為大師兄,道三千悟性最高,昨日試探,反應也最快,今日怎麼反倒有些心不在焉、給人一種發揮失常的感覺?
“空懷,在想什麼?”顧青轉著輪椅,來到風長安身側。
風長安身側原本有個空位,先前是云詡占去了,此刻,云詡坐到了對面,便空了出來,空出來的位置正好可以容下顧青的輪椅。
“沒什麼。”風長安收回視線。
“復試結束,可有空?與你說件事。”顧青道。
風長安看了眼對面,云詡端正坐在桌前,把玩著白玉酒壺,沒有分半點心神過來。“有空。”
“那好,復試結束,重云殿外見。”
復試接近天黑時結束,顧青先一步出重云殿,風長安緊隨其后,一前一后來到疏影亭。
疏影亭位于重云殿外百米開外,四角點著鮫油燈,火光微弱,在霧氣朦朧的夜色里搖曳,空靈如幻。
踏入疏影亭后,顧青結印,立起結界,防止兩人的交談被他人聽見。
見顧青這一舉動,風長安微微蹙眉,坐下,道:“出什麼事了?”
顧青取出不死花,遞給風長安,風長安沒有接,他看著顧青手上的不死花。
顧青:“不死花枯萎了。”
風長安嗯了聲,沒有其他動作。
“你就不吃驚嗎?不死花不死不滅,卻忽然枯萎。”顧青神色凝重,“我去查了古籍,沒有查到問題所在。期間,我曾用靈力溫養,卻也無能為力。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的問題,便交于其他人來試,結果……”
風長安淡漠道:“結果也沒有辦法是嗎?”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顧青碾碎不死花花枝,朝他手腕看了眼,沒發現手腕上那礙眼的東西,想來是取掉了。便接著說,“不死花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我懷疑……”蹙緊眉,不再說話。
風長安抬眸:“你懷疑什麼?”
“天生異像,恐是修仙末法時代之兆。”
修仙末法時代,靈力枯竭,道法盡失,受天道限制,世間無人成仙。
風長安心道,哪里是即將面臨修仙末法時代,分明是整個世界即將坍塌。
垂下眼瞼,風長安神色平靜,“你所言并無明確證據,只是猜測而已,莫要自擾道心。”
顧青:“但愿如此。”
說完此事,便無話可說,靜默一會,風長安起身告辭。
“聽說你已經有道侶了,是嗎?”
即將踏出疏影亭,身后忽然傳來顧青的聲音,風長安回首,凝視顧青片刻,風長安猶豫著點頭。
顧青猛地握緊扶手,眸子深沉:“是云詡吧?”
風長安目光一凌,想到什麼,問道:“可是云詡跟你說的?”
顧青點頭:“嗯。”頓了頓,又道,“你們是什麼時候的事?沒一點征兆。剛知道時,我還有些不相信,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風長安扯著嘴角,勉強笑道:“很久了吧,大概。”
“大概?”顧青不解的重復了一遍,低笑,“你這話說得就像自己不知情一般。
”
“是一一嗎?”拉長了是嗎兩字,風長安不再多言,身影沒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