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詡回神,從與顧青交談的回憶中回到這大風大雪的等閑殿,他舔了舔嘴角,仰起臉,邪氣流轉在眼中:“你怎麼不說話,還是說,你也不確定?”
“逆徒!”青年收起劍,轉身就走。
暮山老祖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見他一直跪在原地,蹲下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師尊那脾氣,跟他硬杠,沒有好處,死得慘。”
師尊是下了狠手的,那一劍便把云詡從金丹初期重創成筑基六層。
感受著血液從傷口流出,因為太冷,凝成冰柱,云詡艱難的扯著嘴角道,“老祖,你信我?”
暮山老祖蹲在一邊:“不信。”
云詡便笑了,最后干脆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眼睛,聲音沙啞:“可是,我真的沒有算計。”萬般委屈,涌上心頭,無處宣泄,以致于情緒崩潰。
“我真的沒有!”
暮山老祖聽出他聲音里帶著點微弱的哭腔,嘆了口氣,干脆坐在地上,盤起雙腿:“那你說說,你為什麼不早跟你師尊說?你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清韻宗允許師徒……戀嗎?”
暮山老祖被問倒了,他常年閉關,有時間就跑其他地方去游歷了,自是對師徒戀不甚上心。
經云詡這麼一提,才想起來清韻宗宗內明確規定,師徒之間除了授業解惑之外,不可有其他關系。
板起臉,暮山老祖道:“自然是不可。”
“那就……對了……啊……”云詡說。
暮山老祖雙手揣在袖子里,想了一會,道:“要是空懷不要你了,你就轉拜入本尊門下好了。道號,嗯,道號就叫子皈,歸去來兮。如何?”
“師尊……”云詡抬起遮住眼睛的手臂,去接天上飛下來的飄雪,他一字一句,堅定而緩緩道:“不會不要我。
”
……
“可是還在怪我當年那一劍?”風長安見他怔愣許久,久久不應答,又問。
記憶回籠,云詡嗤笑一聲,手臂上攀,解開他衣領,“不恨,沒什麼好恨的,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沒意思。”
風長安按住他的手,道:“真不恨?”
“你……”云詡湊近他耳垂,“忽然提起這事,是為了明日的仙劍大會吧,嗯?”
風長安神色一僵,注意到風長安的變化,云詡啊哈了聲,扳開風長安按著他的手,“師尊,其實說這些,真的沒有用,恨與不恨,時間太久,早已淡忘,與其說這些沒用的,不如吹吹枕邊風。”
“你的檢討書,沒有寫完呢。”云詡笑著示意風長安看宣紙,輕吻他的耳垂。
風長安觸電般往旁邊一側:“不需要你提醒。”
“我也沒想提醒。”云詡目光下移,落在他解開的衣領內側,光潔修長的脖子上有著顯眼的紅點,紅眸閃過一絲暗光。
云詡伸手,手指揉了揉,啞聲道:“正如師尊所說,我巴不得師尊一輩子都寫不完。”
……
第二日。
第122章 仙劍(二)
第二日。
北山巔, 前往仙劍大會的人按次序依次上飛船, 其余人則站在北山巔下目送他們離開。
風長安站在船頭, 垂眸看著北山巔下的人,眾人皆一身青衣, 衣袍獵獵。
“師尊這次可滿意?”云詡上船后,徑直走到風長安旁邊,半椅在欄桿上,問。
風長安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左手手腕,看向云詡:“你覺得滿意?”
云詡站直身體, 道:“我有些不放心, 所以……或者, 師尊如是不滿意, 可以換回鎖龍鏈。”
鎖龍鏈三個字是用心念說的,防止他人聽見。
風長安扯著嘴角冷笑,目光看向李授之的大弟子一一明浩。
他正盤著腿坐在甲板上修煉,為仙劍大會的召開做預備。
……
仙劍大會自創建以來,已有千百年的歷史, 云集天下修士于此比斗, 每屆比試,前兩百名皆可提名天驕榜 , 名聲響徹修仙界。
“你們來得有些晚。”遙遙看見標志著青龍圖騰的飛舟落入比斗場上, 一行人從飛舟飛下, 北熙掌權者起身, 笑盈盈道。
南澤上前幾步, 拱手笑道:“失禮失禮,路上出了事,耽擱了些時間。”說罷,目光向比斗場上看去。
圓形比斗場開闊如平原,白玉地面上,墨線縱橫交錯,搭建起一個接一個的矩形,矩形邊緣有著巴掌寬的縫隙,各派弟子就站在邊緣外面。
一眼看去,各派弟子衣著不一,異常熱鬧。
雖然場面熱鬧,卻半點不見吵鬧聲,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南澤看了圈,收回視線,道:“可是開始了?”
乘天皇笑道:“就等你們了,還不入場。”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南澤身后的人,當看到其中一個白衣青年時,眼前一亮。
“空懷道友,好久不見。”乘天皇一巴掌朝白衣青年肩膀上拍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乘天皇拍上去的瞬間,感覺到一道鋒利的眼刀從旁邊甩過來。
他不解的朝旁邊看去,剛好對進云詡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兩兩相望,乘天皇瞇起眼睛,道:“這位就是子皈道友了吧?年輕有為,年輕有為!不錯。”
“乘天皇言重。”云詡拱手笑道,目光落在他手上。
一一乘天皇的手還搭在風長安肩頭。
乘天皇力氣大,風長安被他拍的一個踉蹌,穩住身形,退后一步,避開乘天皇的手,道:“多年不見,乘天皇送的見面禮還是一如既往地大。
”
乘天皇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又拍了拍風長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瞧你說的這話,上一次仙劍大會舉行還在兩百年前,一晃眼,便是兩百年后,自是想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