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詡立在一邊圍觀,看見這一幕,漫不經心的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下一刻,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風長安對云詡沒有太大的防范心,就算是此時已經魔怔的云詡,潛意識里,他還信任著對方。
因此,在云詡破開紙質球體的時候,風長安只是愣了下,沒有料到下一刻,云詡就抽過他手中的青冥劍,把劍架到他脖子上。
“玩夠了?”
風長安僵硬在原地,抿緊唇,垂下眼瞼,盯著云詡握著劍柄的手。
“恭喜你,該死了。”云詡彎起眼睛,笑得很甜,手中青冥劍不斷壓迫風長安的脖頸,直至割破肌膚。
血液順著劍刃流下一串,青冥劍悲切的鳴叫,想逃離云詡的手,但被牢牢控制,無法逃脫。
青冥劍刃只割破皮膚就不再動彈,云詡盯著殷紅的鮮血從對方欣長雪白的脖子淌下,染濕衣領,喉嚨澀得慌。
這種慌亂甚至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瞬間占據心頭。
就在他慌神的瞬間,風長安突然伸手抓住劍柄,往后狠狠一折。
手腕被風長安折的發出一聲咯嘣脆響,云詡如夢初醒,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一樣,握著青冥劍,極速退后幾步。
風長安手指在自己脖頸上點上幾點,勉強止住血,看向云詡。
云詡不正常的渾身顫抖,他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風長安,眼睛里似乎有幾分清明,但這清明沒維持幾息,又很快消失,成了只知道殺戮的機器。
風長安敏銳的發現他的反應,心里有了個猜測,或許云詡還有點意識。
“你看著我,你還認識我嗎?”風長安問。
聞言,本要持著青冥劍再次殺來的云詡怔愣,他看著風長安那張臉,眼里劃過一絲清明,半響,沙啞道:“……好熟悉……我好……像……見……過你?”
“不錯,你確實見過我,我是……”風長安咬著師尊兩個字頓了下,神色復雜的繼續說,“師尊,乖,把劍給我。”
“師尊?”
“嗯,是我。你聽話,把劍給我,你用不著這劍。”
“師尊?”云詡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青冥劍,“師尊是什麼東西?能吃還是能殺,是人還是鬼,它是個什麼?”
畫風清奇,風長安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兩息,見云詡眼中清明消失,暴躁起來,風長安道:“是什麼不重要,劍給我。”
云詡神智混亂,清明轉瞬即逝,哪里會聽風長安的話。風長安只眼前一晃,云詡已經到他面前,青冥劍對準他心口刺。
風長安心底咯噔一聲,抬腿就要踢開云詡的手臂,臉上卻突然飚來一道溫熱的血。
血液順著臉頰往下巴流,滴在前襟,一滴滴濺開。風長安瞳孔微縮,猛地抬頭朝云詡看去。
云詡握著青冥劍,把劍從胸口拔了出來,端端正正遞與給風長安。
“你……”風長安不太清楚他是清醒還是喪失理智。
怕是喪失理智,刻意拿劍引/誘自己,要自己命,風長安警惕的沒有接,只是猶豫著開口試探,“知道我是誰嗎?”
云詡眼中一片清明,原本渾濁的紅眸此時亮如紅瑪瑙:“師尊,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但胸口的傷扯到了,一時痛的表情扭曲,連笑容也猙獰起來。
看來確實是清醒的。
風長安松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落下去,只聽“哐當”一聲,青冥劍摔在地上,云詡捂著血淋淋的胸口劇烈咳嗽。
見狀,風長安焦急的立刻去扶云詡,還沒靠近,就被云詡一把推開。
“別靠近我,離我遠點……”理智開始渙散,云詡的表情越來越扭曲,猙獰恐怖的像是地獄的魔鬼。
風長安被他推得踉蹌兩步,穩住身形后,卻見云詡逃也似的破窗離開。
可惡,帶著重傷,你想去哪里?!風長安深知青冥劍的威力,一旦被青冥劍刺中,其寒意,沒個十天半個月休想愈合,就是化神強者也不例外。
驅使青冥劍從地上飛起,風長安御劍直追云詡。
夜雨聲煩,地面迸濺起半人高的水花,風長安踏著泥濘小路,在電閃雷鳴中快步走向另一片黑暗的雨幕。
他追了云詡一路,追到城區就沒了人影,依靠羅盤,風長安才找到這里,也不知道云詡來此做什麼。
遙遙看著風長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小路旁的大葉黃楊上走出個戴著豬臉面具的黑衣人。
他背著個竹簍,甩著釣魚竿,陰惻惻的笑:“我沒看錯吧?剛才那人是誰?空懷長老啊……原來真的沒死。”
說完這句話,他啊哈了一聲,嘶啞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真是有趣啊,身為正道魁首的徒弟是魔修,身為師尊的空懷沒死。”
“這樣說來,空懷長老早就知道徒弟入魔了,知而不滅,是為包庇,包庇罪呢。哈哈哈哈,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雨聲越來越急促,噼里啪啦的敲打一切,敲打這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天幕灰暗,鬼氣森然。
冰冷的細雨落進青芒的盛林,落在血淋淋的石碑上,離石碑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小土包,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土包上仿佛坐著個頹唐的人影。
“我控制不好自己,我做不到……我以為我可以控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