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二十二、一千三百二十三、一千三百二十四、一千三百二十五……”
數到一千三百三十五時,刮來一陣大風,吹散熱氣。
迎著風,風長安放聲大笑,三步并兩步往上跑,期間他掏出沙漏看了看,只剩五分之一。
少年薄弱的身體總存在驚人潛力,清亮的笑聲和著知了聲回蕩在山間。
彎彎曲曲的臺階末端,半山腰有個青年正數著臺階而上,他收起故意刮起狂風的靈力,若無其事的跟在風長安身后。
不過他總保持著一定距離,叫風長安看不到他,就像當年他看不到自己身后跟著師尊一樣。
記憶回到當年,大風大雪,幾欲封山。
臺階上積攢著淹沒腳背的厚雪,他正背著千斤墜往上爬,天實在太冷,忍不住掐了個火訣,捧塞在手里取暖。
他今天又犯了錯,把兩種藥材搞混了,真是沒用。
被師尊罰也是應當的,不罰記不住。
口中背著兩種藥材的注解,云詡腳步沉重的不斷往上爬,積雪確實厚,但這并沒有多大阻礙。
主要是有地方結冰了,需要避開,越往山頂越冷,結冰的地方越多,無從避開,腳底打滑,直接從百丈高的宗門臺階上摔下去。
剛滾了幾步臺階,風雪中閃現一道冰藍色光,將他從沖勢強勁的臺階上提了起來。
“真是沒用。”青年撐著把傘,單手擰起云詡站穩在臺階上。
云詡冷得全身發抖,背后的千斤墜也滾落山腳:“師尊?”
“嗯?”青年蹙眉,把傘往他那邊移動。
這里是宗門前,為防止哪天護宗陣法被居心叵測的人攻破 ,這里的臺階都被宗內陣法長老布置了重重禁制。
處在這個范圍,便只能掐個風訣、火訣這種基礎的五行訣,一旦超出這個使用范圍,無論是術法還是靈力,都將受限制,被壓制使用。
即使青年已經是化神后期,依然被限制,只能撐把傘擋風雪。
淡雅的天青色油紙傘并不是普通傘,其傘柄是玉竹等出奇好的材料打造而成,只可惜在禁制中,也只比普通傘溫暖一點,僅此而已。
云詡小心翼翼窺視他表情:“師尊怎麼在這里?”
傘不大,盡數遮在少年頭上,青年肩頭很快被染白就連頭發也被染白。
一聲不吭的隨他走了兩步臺階,青年這才道:“路過。一一今晚就先不爬了,差多少步,等雪停了,再補上。”
他好像一直都在路過,每次都很巧合,不多不少,剛剛好出現。
再次爬回原地,江漁還在等風長安。
見他滿頭大汗的出現,忙遞上水壺,悄聲道:“你師尊已經離開了,我們下次說話還是小心一點。”
江漁明顯對云詡的神出鬼沒有了陰影。
風長安放下千斤墜,點頭如搗蒜:“有理!”
按照風長安自己的計劃,他本應該在三個月后突破練氣六層,但因為云詡的魔鬼訓練,硬生生把他從提前三個月,若不是本身天賦所限,把徒弟當冷兵器栽培的云詡可能喪心病狂的要逼他進炎窟。
炎窟是難得一見的天然歲寒地帶,用于筑基以上的弟子訓練體質,平時也做犯了大錯的弟子受罰處,一般沒犯多大錯誤的弟子都會被打去警司涯,而不是炎窟。
風長安自己心里清楚的跟明鏡似的,那個叫葉樺的是個假丹中期,以他目前的資質,就是十年也難追上,更別提這區區三年。
要想短時間提升實力,一個辦法是靠丹藥,另一個辦法便是奇遇,輔以武器及自身技巧。
丹藥純粹拔苗助長,只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就作罷,便只考慮第二個辦法。
那是處秘境,掐著時間,該是后天開放。
風長安自己未及筑基,出宗不但需要理事閣需批準,還需做師尊的批準,批準后,還需請一名筑基以上的隨同者,防止出意外。
風長安盤算著理事閣那頭需要云詡的首肯,今晚便去請云詡的文書,至于筑基以上的隨同者,他一直沒去百鶴學堂,除了結識幾個親傳弟子外,還不認識其他人。
道三千作為大師兄,肯定忙,不妥。
楊薦此人倨傲,不一定會答應,其他人他又不放心,畢竟人心難測。
如此說來,沒有比江漁更合適的。
江漁乃單系木靈根,天賦出眾,今年已突破筑基,剛剛卡住門檻。
“安寧師姐這幾日可有時間?”
江漁折了把樹葉給自己扇風,這太陽實在太毒了,曬得她感覺全身發燙,要燒起來似的。
“沒事,問這個做什麼,你有事找我?”
“想請師姐做我的隨同者。”
“出宗去哪里?可以啊,正巧我有事要下山,隨你走一趟也無妨。”
“沙漏給為師。”遙遙聽見這麼一句,就見從山頂里飛射出一點流光,落到兩人面前。
風長安立刻閉嘴,朝江漁歉意一笑,從懷里掏出沙漏遞給他,云詡伸手接過,沙漏剛好漏完。
“算你勉強過關。”云詡收起沙漏,祭出利劍,“千斤墜你可以放下了,上來,為師給你上完昨日一課。”
御劍飛上半空,云詡問,“你看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