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安和江漁告別后,徑直回房,將燈點上,他才想起被他拴著的兔子。
整整一天一夜,極大可能性被餓死了。
他往桌底看去,繩子被咬斷,兔子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跑了。
丟了總比死了好。
風長安這樣安慰自己,將戰貼放在抽屜柜收好,他現在實力太弱,手頭也并沒有任何勢力可以收拾對方,自然不會蠢到以卵擊石,得不償失。
三年,三年也差不多。
明致遠,你可珍惜點這些快活的日子吧,以后怕是沒機會享受了。
至于那個塞他戰貼的外門弟子……
風長安若有所思的敲桌子,敲擊聲一聲比一聲有力,清晰的回蕩在房間。
當最后一聲敲擊聲落定時,他眼底浮現殘忍的冷漠。
一個明致遠我如今收拾不了,一個外門弟子我還沒辦法收拾你?
內門弟子住所。
一個身著外門弟子服飾的瘦小少年魚一樣溜進明致遠房間,見對方在泡茶,諂笑道:“少爺,戰帖已經下到對方手中了,我的……”
明致遠看他一眼,把桌子上的錦袋丟給他,道:“你干得很好,這件事你應該不會說出去吧?”
“少年放心,絕對不會!”
瘦小少爺剛鞠身退下,青山白鶴畫屏后面就走出個青年。
青年臉部線條剛硬,正是明致遠的大哥,明浩。
他不虞的壓著唇角,表情有些陰霾,“你又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作主張,要讓那老頭知道,下場你自己清楚。”
兜頭一盆冷水,明致遠高興勁全散了,他仰頭看著青年,片刻,笑出聲,勾著對方脖子吻了吻對方嘴,道:
“大哥應該不會告訴那老頭的,對吧?”
明浩眼睛幽黑,他勾起明致遠的下巴,貼著對方耳垂道:“你真跟你娘一樣,從骨子里就賤。”
金吾明家有件明家人都知道,而外人不知道的丑事,那就是明家養了個野種。
這個野種根本不是明家的人,他血脈里流淌的是一個低賤奴隸的血。
一一他娘和奴隸茍合,瞞天過海生的他,因當時已經大肆辦了酒宴,到第九年他娘死了,這件事才被曝光。
明家名聲顯赫,怎麼能容忍野種?但怕丟了顏面,外界嘲笑,只好忍氣吞聲養著。
明致遠只是笑,伸手又去解對方的腰帶,他偽裝的太好,沒人能看到他眼中的隱忍。
那隱忍幾近癲狂,報復性十足,由貪婪和恨意組成,深沉心底。
……
那外門弟子得了好處,走路都在飄,喜滋滋想著如何買丹藥,提高自身修為。
沒走兩步,他察覺到背后有人跟著,猛得轉頭,沒看到人。
正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時候,入眼一張女鬼臉。
女鬼涂著紅色唇,青白臉上血肉模糊,異常猙獰,嚇得他當時驚呼一聲,雙腿發軟,一股熱乎乎的液體順著腿流了下來。
他想喊救命,腦后勺一痛,暈了過去。
風長安放下手中的石頭,面無表情的踹了他兩腳,扒光他衣服,連同明致遠給的報酬也一起扒走。
女鬼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我以為空懷是個君子才對。”
“君子?”風長安道:“我可沒有讓他人害死還要饒恕他人的圣心。”
干完這票,風長安收起女鬼回殿,路上順手把少年衣服燒了,至于那些報酬,他收起來了。
回房洗漱完,風長安心情舒暢的入睡。
睡到下半夜時,風長安迷迷瞪瞪的,突然感覺心口壓了什麼東西,喘不過氣,開始做噩夢。
寒天大雪,尸橫遍野,斷劍殘戈插在雪地里,凄涼無比。
現在是夜晚,白雪泛光,有些刺眼。
他發現自己還是青年的模樣,挑著盞花鳥宮燈,揣著暖爐站在冰天雪地里在等誰,寒氣浸骨,浸得風長安渾身都冷,手腳發麻。
修士不應該感覺冷才對,更況且他都出竅期了。
風長安覺得莫名其妙,他偏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里面一件玄黑御寒法袍,面前一件籠得嚴嚴實實的狐裘。
雪白柔軟的狐裘把光潔的脖子圍的一絲不露,只一張臉在外面。
風長安從來沒有過穿這麼厚還感覺冷的狀況,他看了看手中熨燙的暖爐,下意識運轉體內靈力欲要取暖。
可他感覺不到靈力的存在,他的身體就像個漏斗,把靈力漏的一干二凈,一滴不剩。
見鬼,我靈力呢?!
風長安糾結許久,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他很快不再理會這點,打算找個地方避避風雪。
奇怪的是,身體不受他控制,仍筆直立于雪地,天地一片縹緲,把青年瘦弱的身軀全遮掩了。
風長安:“……”為什麼我動不了?
蹙起眉頭,風長安再次嘗試離開,但只要他有離開的念頭,就被什麼力量定在原地,走不了。
在冰天雪地里凍了幾個時辰,風長安遙遙看見一個人影正緩慢的往他這邊靠近。
人影越來越近,分明是個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不等他看清對方容貌,青年已出現在跟前,有力的手臂一將他捁懷里。
“大雪夜天,出來干什麼?”
青年聲音沙啞低沉,情緒不明,風長安飛快聽出聲音的主人是云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