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藍的靈力從他食指竄出,透過肌膚,竄到云詡筋脈內,順著經脈緩慢運行。
這道靈力是風長安從留在青冥劍上那道劍意上剝出來的,整整剝了一半。
劍意剝一半,少一半,不會漲,只會減。
風長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自己如此大方,竟舍得把自己的后路分一半出來。他仔細想了想,為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還債!
今天下午,他替自己擋了雷劫,如今,自己醫好他,也算兩不相欠,不掛任何因果。
靈力運轉到左手臂,突然被一道黑色氣體撞偏,眼看要撞裂傷者左臂,風長安反應極快的強制性收了回來。
強制性的收回會使靈力反噬自身,風長安被反噬得不輕,兩眼發昏,緩了半天才緩過勁。
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道逆向運行的靈力?
不對,那不是靈力,那是……魔氣?!
風長安微怔,不敢置信的換了個位置,蹲在云詡左手旁,手指再次搭上他手腕。
黑色氣體自他肌膚溢出一絲,順著指尖爬上風長安手背,游蛇般瞬間爬慢整個手背。
風長安見狀,眉心狠狠一跳,迅速斬斷與黑色氣體的聯系,嚯得站起,退后一步。
長明燈搖曳著火光,黑色氣體出現的瞬間,它有些害怕的顫抖了兩下,光芒也跟著黯淡了幾分。
空氣顫動了幾下,被撕裂開一個口。
誰?!
風長安眸子猛縮,連退數步,警惕地盯著裂口,與此同時,體內青冥劍蓄勢待發。
裂口徹底撕裂,一個星芒白袍青年從裂縫中躋身而出,扶起意識全無的人就要離開。
剛走一步,似乎想到什麼,回頭仔仔細細的打量風長安。
青年長相普通,一雙星目卻各位明亮,他黑壓壓的眉宇間沉淀著凜然正氣,看人時,總皺著眉,似乎想看穿對方的一切。
這種目光,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切虛偽的胄甲在這道目光下,都將分崩離析。
一般人若是處在這種無形的壓迫下,早就潰不成軍了,可畢竟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天之驕子、在登天梯問心境內都挺過去的人,這點壓迫對于風長安來說,并不算什麼。
青年打量著他時,風長安也打量著對方,只一眼,就認出青年的身份了。
清韻宗第二十八代老祖“暮山”,渡劫中期修為,其相貌雖還年輕,其年齡實際已經三千多歲有余。
他平時都在清韻宗封神涯閉關,除非宗內緊急大事,一般不輕易出關。
風長安在清韻宗將近五百年,也不過見過他兩面。
第一面是在妖界進攻修仙界時,第二面就是一線天防線籌備大會上。
彈指之間,已是二十年后。
這二十年對于風長安來說,也不過閉眼再睜眼的事,因此,他對這位老祖的印象特別深刻。
暮山老祖瞇起眼睛,聲線沉穩:“小輩是……”是字拖長。
刻意拖長是字,等著人去接,避免尷尬。
“小輩……”風長安按下青冥劍,正要彎腰行禮,想起這位老祖那雙堪稱火眼金睛的眼睛,硬生生忍住了,直挺挺站在原地。
“風長安,子皈長老新收的親傳弟子。”
“風長安?”暮山老祖嚼著這三個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自己扶著的人,“是個好名字。”
“小輩爹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吉利。”風長安字字斟酌,“所以取了個這個名字,特驅鬼!”
“驅鬼?”暮山老祖一只手貼在云詡背后,渾厚的靈力源源不斷的灌進云詡體內,“身正影正,何來鬼怪?”
風長安正疑心他這句話的意思,又聽他說:“今晚你都看到了什麼?”
“沒看到什麼。醒來就發現原本離開的師尊又回來了,還吐血昏倒在床邊,嚇死我了。”
暮山老祖道:“沒看到其他的了?”
風長安猶猶豫豫的盯著對方:“還有前輩……”
“你今晚什麼都沒看到。”轉頭看向窗戶,暮山老者的目光似乎穿透木窗,穿過綿綿細雨,一路望到支離破碎的窮荒。
窮荒地帶,烈日炎炎,塵埃飛揚。
時間將地表割出破碎的痕跡,每一塊泥土都如稻谷脫殼,坑坑洼洼的橫在地表。
在這片蒼茫大地,埋葬著最古老的預言,當預兆降臨的那天,將是整個修仙界的浩劫。
風長安錯愕不已:“啊?”
“記住了,你今晚什麼也沒看到。”暮山老祖收回視線,輕飄飄的看了長明燈一眼。
風長安只感覺腦袋后面一痛,待他再度醒來,已是早晨。
晨光從窗外射進,被窗欞有秩的分割成數個小方格,均勻的鋪在木制地板上。
盛夏的氣息經過一個晚上的雨水的沖刷,混合著屋外的草木清香,點染在房間各個角落。
風長安摸著頭爬起,他覺得后腦勺有點痛,正疑惑自己為什麼感覺后腦勺疼,余光便看見那盞燃盡的長明燈。
長明燈規規矩矩的橫在地板上,臘淚淌了一地。
“奇怪,我昨晚不是……”風長安回想著昨晚,昨晚他把云詡從夢境踢出之后干了什麼?
怎麼睡地上?
長明燈又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風長安光腳踩在木制地板上,明明是盛夏,地板卻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