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滾燙的胸膛貼在風長安背后,風長安不由得心跳極快,這是一種眼見敵人即將落網卻又害怕被識破的提心吊膽,“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師尊啊。”云詡說。
風長安目光驟冷,腐爛的映山紅重新從地上聚集在枝頭,“我們今日師徒緣盡,認不認識有什麼意義。”
映山紅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入空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寒光撲至云詡背后,鋒利如懸頂刀尖。
“放開,否則我要你命。”
云詡這人,從小沒有父母,是被一個他喚作養父的江湖騙子養大的。
他們就像過街老鼠,清湯里的一顆老鼠屎,踩著點去哄騙人,然后開幾劑“神仙藥”跟閻王搶人。
最后,人沒搶回來,該死的還是死了,小破攤的名聲也臭了,人人喊打。
他養父總是說他是天上會飛的修士,只是遭人算計了。
云詡聽久了,就枕著胳膊,望著夜空,他在想,會飛的不是神仙嗎?神仙怎麼會遭人算計?誰能算計到神仙?
躲躲藏藏的日子過久了,養父就被他自己口中說的修士害死了,仁慈的修士,把他五馬分尸了,尸體丟太陽底下暴曬。
暴曬到長了蛆蟲,飛滿蒼蠅也不許收尸。
云詡親眼看著尸體上的蛆蟲從腐肉里爬出,蠕動著變成蛹,再從蛹變成蒼蠅,圍著尸體打轉,如此周始,尸體終于變成了惡臭的白骨。
乘別人不注意,云詡半夜三更把白骨偷了回來,在一個大晴天埋入地下,同埋下的還有他可憐的善良。
這人啊,一旦沒了善良,他就誰也不信,誰對他好,他轉頭就咬誰,不僅咬,還非得撕下塊肉,典型的白眼狼。
半年后,白眼狼遇見了個漂亮的修士。
這個修士應該是個傻子,給他糖吃,想拐他。他本想吃了糖,就反其道而行之,把傻子拐/賣了。
但看到他的打扮,又見他一劍劈了作惡妖獸,白眼狼改變了主意,讓自己被拐了,成了傻子的弟子。
傻子看起來挺厲害的,身上肯定有油水可撈。
事實證明,傻子身上的油水多得能淹死人。
慶幸之余,他也擔心著,總覺得這個人模狗樣的師尊哪天會害他,于是拼命修煉,整天盤算著萬一哪天來了,怎麼才能咬他一口。
白眼狼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對方來害自己。
他等啊等,等到二十歲還不見對方來害自己,再等啊等,等到動心了,也不見對方來害自己。
縱觀拜入對方門下的二十年,雖嚴厲苛刻至極,也有些溫情,不過這溫情少得可憐,像極了施舍。
白眼狼盤點著這點施舍,覺得自己很搞笑,可他是什麼人?認定了的人,死也要把對方圈身邊,哪怕一邊覺得自己搞笑,一邊感嘆對方倒霉。
純良的外表掛著,內里黑得六親不認一一哦,不對,他本來也沒有六親。
他這種人,就該下地獄才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圖。
懷揣著下地獄的心,白眼狼健壯的軀殼下,潛藏著欺師的齷齪,看似畢恭畢敬的目光里 ,盡是想將人生吞活剝的瘋狂。
他灼熱的目光跟隨著青年的腳步,沒命的想沖到青年的前面,然后撕去礙事的衣物,狠狠侵占青年。于夜晚,將對方拉下神壇,看他淚眼迷離,冷冽的鳳眸眼角泛紅的姿態。
不過,師尊始終是師尊,半點機會也不給他,冷血冷心。
冷徹骨子、愛理不理的態度讓白眼狼幾乎每根血管都在燃燒,每當白眼狼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喚青年師尊,其實內里盤旋著的,皆是見不得光的褻瀆。
所謂尊師重道,純粹放屁!
時間久了,白眼狼肖想這塊肉也久了,他就發現這塊肉其實有捕獸夾,即使圍著團團轉,他也得不到。
于是乎,他不甘心的守在肉旁,自己得不到,也不許別人得到,就跟護食野獸一般,把青年劃到自己的地盤,認定了他,死也要拖著他。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年要他放手,白眼狼怎麼可能放手?
他一旦抓住這塊肉,就是死也要拖到自己窩里藏起來。
“師徒緣盡?師尊在胡說什麼弟子不放,放了,師尊就跑了。”
他手臂收緊,滿天飛花撲在他背后時,搖光浮現,帶著熊熊烈火的一鞭,狠狠將飛花抽散。
這道力量比先前強大許多,風長安神情又驚又怒,似乎才發現先前并非云詡全部實力。
“云詡,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放開!”
“不放。”云詡壓低聲音,親昵的在他耳畔笑道:“床笫之歡的枕邊人,弟子就是死,也絕不放手。”
眼見獵物一步步走向陷阱,穩操勝券的風長安卻瞬間墜入冰川,因這句話渾身發冷,腦海里再度勾勒出曾經不堪入目的恥辱。
第25章 破摔
他閉上眼,極力忍耐即將噴薄欲出的怒火,無恥二字在唇齒間打轉了一番,終是說不出口。
“云詡。”風長安喚了聲,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感情。
云詡抱著他的手臂松了松,帶著鼻音嗯了聲。
“有沒有人說過,你活膩了?”
風長安盯著抓住自己右手的手指,左手手心悄無聲息的凝結出指頭大小的尖利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