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不想讓魏然聽到風聲,所以提前將那個人以別的由頭關起來調查。供應商的事,則是幫陸驚蟄辦事的人,順嘴和親戚說了,才打草驚蛇,觸動魏然了。至于那個Omega情人,是魏然的狐朋狗友知道他易感期沒人陪著,想試著能不能從他手中撈一筆,最后也算成了。
諸多麻煩纏身,魏然不勝其煩,又沒有能力解決,而他在發家的過程中,手腳不那麼干凈的事,也終將大白于天下。
五月五日,許太太還未判刑,給她設局的魏然也因為經濟問題,被帶走調查。
這都是溫時所不知道的事。
陸驚蟄給新的醫療團隊撥了一大筆款項,雖然暫時沒有什麼成果,但還是抱有期望。
一切都很順利。
順利到陸驚蟄都會感到心情愉悅,希望和溫時開始一段坦誠的、純粹的戀愛。
不再需要任何借口和遮掩,陸驚蟄也不想再瞞騙溫時了。
五月七日是一個周末,陸驚蟄從公寓出發,天氣晴朗,萬里無云,中途沒有遇到紅燈,行駛了十五分鐘,到達溫時所在的小區。
陸驚蟄有大門的鑰匙,也知道密碼,從外面走進來,沒有驚動任何人,連貓都沒察覺。
而后在花園中浪費了些許時間。
溫時不在客廳,應該還在樓上,陸驚蟄也早有預料。
天氣逐漸轉熱,雖然還不至于到炎熱的程度,但溫時對溫度的變化非常敏感,變得懶懶散散,加上也沒有必須起床的必要,清晨醒來后,經常洗漱過后還窩在床上處理工作,直到陸驚蟄來了才會下樓。
樓梯上放了厚厚的毯子,是過去的冬日留下的痕跡。
陸驚蟄放輕腳步,走到了臥室前。
然后,敲響了這扇屬于溫時的門。
溫時的嗓音有些慵懶,像是半睡半醒,他問:“誰啊?”
陸驚蟄在來之前一般會給他發消息,溫時以為是工作人員出了什麼問題,需要他的回復。
陸驚蟄故意沉默了幾秒鐘,有些惡劣地說:“溫時,是我。”
他聽到房間內傳來很輕微的動靜,像是不同材質的布料間的摩擦,輕巧的身體落到地面,腳步踏過地板,聲音逐漸靠近。
陸驚蟄也能從這些中想象出溫時一連串的動作,他可能正伏在床上,著急跳下床,連鞋都沒穿。
“咔嚓”一聲,門打開了。
溫時手中拿著筆,赤著腳,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梳理,就那麼為陸驚蟄開了門。
陸驚蟄站在門外,穿著打扮都很得體,懷里捧了一束玫瑰,但沒有花店常用的包裝,枝葉都沒摘干凈,看起來不很符合陸驚蟄一貫的審美標準。那花開的很好,絲絨一般的玫瑰花瓣上沾了水珠,緩慢地凝聚,落了很多滴在陸驚蟄的手掌中,連襯衫的袖口都洇濕了。
陸驚蟄低聲說:“花園里的玫瑰開了。我摘了一些,想送給你。”
溫時怔了怔,下意識接過陸驚蟄手中的花。
陸驚蟄低頭看著他。
溫時的膚色很白,又不常出門,身體裸露在外的每一個部分都沒什麼色差,白的像是細瓷。玫瑰的枝葉濃綠,花瓣殷紅,貼著溫時的手臂,四散在溫時的脖頸、卷發間,有一支遮住了溫時的半邊嘴唇,整束玫瑰像是收容進了一個很美的瓶子中。
然而花只是瓶的陪襯,美麗的是溫時。
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所以沒說話,陸驚蟄只好問:“喜歡嗎?”
溫時點了點頭,抱著花,往后退了兩步,讓陸驚蟄進來了。
陸驚蟄也進入了溫時的臥室,這才解釋:“我猶豫了很久。”
可能是想不到陸驚蟄這樣的人還會為什麼事猶豫不決,溫時略有些遲疑地問:“猶豫什麼?”
陸驚蟄看到床上的被子有一半垂落在地,隨意地說:“猶豫要不要摘。你是不是還討厭花,亦或是更傾向于玫瑰應當在花園中長久開放?”
溫時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我很喜歡。”
他似乎對那捧花很珍惜,將擺放在桌上,一直未曾使用的花瓶沖洗了一下,灌滿水,一支一支,把玫瑰放了進去,擺到了陽光下的窗臺。
陸驚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忽然想到,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浪漫經歷,由性開始的相識,還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就上了床。
這樣是不對的,不那麼好。
雖然從結果角度出發,沒有什麼差別,但過程沒有那麼美好。
陸驚蟄曾經只在乎結果,可喜歡的人與利益并不相同。
他回憶自己過去三十三年的人生經歷,與這方面并無太多涉獵,又想起自己曾經讀大學時,每個夏季都會舉辦的交際舞會。
在月夜中,在篝火旁,在深林邊,陸驚蟄沒有參加,偶爾會路過那樣的舞會,看到起舞的朋友和同學,也沒什麼興趣。
于是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張唱片,放進唱片機中。
音樂聲驟然響起,溫時嚇了一跳,轉過身,霧蒙蒙的眼睛像是在問陸驚蟄發生了什麼事。
陸驚蟄半垂著眼,向溫時伸出手:“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就像所有的克爾森大學的學生那樣,在一支舞結束后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