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會因任何人或任何事而許愿的人,即使患有現代醫療無法治愈的頑疾,也沒有一秒鐘想過求神拜佛。
燭火搖搖曳曳,像流淌著的、虛無縹緲的影子,映在溫時的側臉上,將他襯得如教堂中世紀的雕像般圣潔美麗。
溫時半垂著眼,纖長濃密睫毛微微顫動著,像是有些緊張,神情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教徒都要虔誠純潔,但他禱告的愿望是盼望另一個人能得償所愿。
陸驚蟄終于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過生日了。
如果每次都能看到這樣的溫時,那麼他也會這麼希望。
點完蠟燭后,溫時抬起頭,兩人對視了一眼,他看著陸驚蟄被燭火照亮的英俊的臉,心動至極。
想要讓時間停止,想要一切都不再失去。
然后,燭火被吹滅了。
在夜風、燈光、冷霧中,他們吃掉了那個不大的蛋糕,很甜,甜的讓溫時開心,也讓他有一絲不能言述的心酸。
回去的路上,大約是太晚了,一路上都很安靜,偶爾會有一兩輛車擦肩而過。
陸驚蟄打開車載音樂,里面播放著溫時沒聽過的歌,陸驚蟄開口問:“溫時,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也不是不能查到,但還是要問。
溫時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困倦至極,快要睡過去了,最后很慢地說:“還有很長時間,是夏天。”
不想說具體的日期,說了就難免會產生期待,但也許那時候他們已經分開了。
溫時是溫時,陸驚蟄是陸驚蟄,他們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像是兩條平行線,因為一個意外偶爾交匯,又很快分開。
陸驚蟄能聽得出溫時的言外之意,是不太想說的意思,但也沒放棄,而是偏過頭,看了溫時一眼,有點漫不經心地問:“是有別的安排嗎?”
明明陸驚蟄的生日已經過了,溫時還是順從了他的心愿,回答了這個問題。
陸驚蟄又重復問了一遍,好像是為了記得更牢,永遠都不會忘。
溫時抿了抿唇,看到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界碑。
他們又回到了西河。
夢結愈沿束了,西河代表現實。
第54章
新年過后,魏然的運氣忽然變得很差。
以往合作了很久的人關系破裂;他曾收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為他行方便,現在也被人檢舉,正在調查中;情人陪伴他度過易感期,又要了本來不打算給的東西,魏然本來很謹慎,在溫時離開后,都是靠抑制劑度過易感期,但那樣的滋味太難顏與熬,他已經十年沒嘗過得不到滿足的苦頭,所以找了情人,情人找他要了一套房和一筆現金,不算太多,他覺得不值,但還是給了。
這些事不太不小,單看也不算什麼,但湊在一起,就令他焦頭爛額了。之前違反規定的事又被人挖了出來,舊事重提,又要重新上交材料。
許太太仍被拘留在看守所中,溫時依舊沒有如他所愿那樣來懇求自己,但魏然已經顧及不上這些了,反而對溫鳴打來的每一通電話都很煩。
他原來很享受這些,偶爾會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吊著這個眼光甚高的前親戚,現在卻不可能為這些小事而開心了。
遇到的事太多,魏然一個人搞不定,就想要放下面子,找人幫忙。
不知為何,朋友人也都拒他于千里之外,連一點小事都不幫。
工作室里合作的人也怨氣連天,每天不停抱怨,魏然沒有辦法,一次又一次去找人,想要解決這些事。
有個人被纏得煩了,無意間說了真心話:“你是不是得罪誰了,有人在背后整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局外人才看能看得清楚。
魏然是白手起家,出身不好,所以很注意維持與外人的關系,在外頭輕易不會得罪人,所以也沒想到這里,但一樁又一樁的壞事,怎麼會那麼湊巧?
他繼續追問,那個朋友不勝其煩:“誰知道呢?我不清楚。”
*
一整個三月,溫時過得都算不錯。
驚蟄過后,天氣很快轉暖,太陽越發溫暖,溫時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的花園,和貓、不算忙碌的工作以及患病的陸驚蟄一起度過。
沒有嚴格謹遵醫囑,不是在密閉的空間,但效果沒有差別很大。
陸驚蟄和醫生都是這麼說的,溫時也就信了。
在此期間,溫時的兩個弟弟,溫鳴和溫允打過幾次電話,但不再要求溫時對魏然服軟,或者將母親從看守所中撈出來,而是詢問溫時本應打給母親的贍養費的去向。兩人知道離婚之后,溫時每個月會定期給母親打一筆錢,母親會分給每個小家庭一部分,兩人合計過后,可能覺得母親進了看守所,卡也封了,溫時應該把錢打給他們,這樣還更好,不需要從母親手中領錢,反而能多的一筆。
對于這件事,溫時沒有很意外意外,然后直接拒絕了。
離開那個家的時候,溫時才十七歲,往后的十年里,和他們也不太見面,所以不怎麼熟悉,顯然低估了這兩人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