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沒說“你怎麼來了”之類的話,而是問:“吃午餐了嗎?”
溫時搖了搖頭。
陸驚蟄打開車門,坐在溫時身邊,又問:“那你想吃什麼?”
他坐得很近,其實兩個人還沒同坐過車后排,溫時有點不能適應,就想往旁邊退,又記起醫生所說的注意事項,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溫時對口腹之欲不太在意,搖了下頭:“什麼都行。”
陸驚蟄便撥通了個電話,說了幾句話,好像是定的餐廳。
溫時以為就一起吃個簡餐什麼的,然后去陸驚蟄的公寓待一兩個小時,沒想到司機開到一家不算近的餐廳,中午人多,半路還堵了十幾分鐘的車,到了后發現里面的位置都坐滿了,但有人領著他們進的包間。
合上門后,房間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溫時脫掉了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薄毛衣,他低著頭,翻看菜單,空氣中彌漫著很淡的草莓香氣。
陸驚蟄的目光落在溫時雪白的后頸上,眼神深邃了些,停頓了幾秒鐘后又移開了,介紹說:“我聽人說這里的菜還不錯。”
其實他對西河的諸多娛樂消費場所真的不熟,他太忙了。
但或許是陸驚蟄難得問一次,所以推薦的這家口味很好。
陸驚蟄隨意地和溫時聊著天,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話,問貓,問溫時的工作,也問他的身體狀況,溫時都一一回答了。
用完餐后,服務員又上了餐后甜品。
溫時的那份甜品上點綴了一枚草莓,快要到春天了,馬上就是草莓的季節。
溫時不喜歡草莓,嚴格來說,是對草莓有點排斥,因為他的信息素是草莓味的,而草莓的味道很普通,很廉價,到處都是,總有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所以他把那枚紅色的果實往外撥了撥。
陸驚蟄站起身,幫溫時解決了這個難題,吃掉了那枚草莓。
點心剩下的部分,溫時倒是很喜歡。
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湊巧撞到了陸驚蟄認識的人,也可能不是湊巧,因為那人是這家店的老板。
兩人握了手,陸驚蟄向那個人介紹了溫時的名字,還說最后的點心做得好,溫時很喜歡。
那人是陸驚蟄的同級同學,高中畢業后沒見過幾次,此時湊上來說了幾句話,又說兩人很般配。
溫時疑心自己是聽錯了,但也不好反駁,他實在不擅長這些社交場合。
上車的時候,陸驚蟄為溫時打開車門,笑了笑:“溫時,草莓不好嗎?我很喜歡。”
溫時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有些漫不經心地說:“就是今天吃的那枚不太甜。”
第47章
之后的幾天,每天中午,溫時都會和陸驚蟄一起用餐,因此去了很多家餐廳,都是陸驚蟄挑的,口味不一,但都還不錯。
雖然在此之前,陸驚蟄對西河的餐廳并無太多了解,但對他而言,有什麼真的想做的事,上心了就不會太難。
那天午后,他們用餐的餐廳離公司不遠,所以吃完飯后,是步行走回去的。
紅燈亮了,陸驚蟄和溫時站在靠后的位置,沒有和擁擠的人群在一起。
溫時的頭發有點長,尾端又卷,被風一吹就撲在臉上,不太方便,看起來很亂。
陸驚蟄看了他一會兒,等到綠燈亮起前的幾秒鐘才說:“有點亂,要不要扎起來?”
溫時點了下頭,才發現手上的發圈丟了。
陸驚蟄繼續說:“那我幫你吧。
”
語氣很平常,像是出于好心的樂于助人。
溫時愣了一下,目光一頓,不知道自己的發圈怎麼出現在了陸驚蟄的手上。
就那麼猶豫的一小會兒,陸驚蟄已經轉過身,抬起手,將溫時的碎發一點一點捋平,握在掌心里了。
人來人往,從他們身邊經過又離開。
溫時仰著頭,不太敢動,溫熱的手指拂過他的臉頰和后頸,將他的頭發梳理了一遍,讓他的臉莫名地也變熱了。
綠燈又亮了一次,陸驚蟄說:“好了。”
又退后幾步,凝視著溫時:“沒扎過頭發,看起來還好,不算糟糕。”
陸驚蟄得出肯定的結論:“可能要多加練習。”
也許是他的話聽起來太認真了,溫時忍不住笑了。
穿過斑馬線,兩人又繼續往回走。
陸驚蟄站在身側,溫時難免又想起與對方有關的事。
甚至并沒有和陸驚蟄相處,對方的痕跡也遍布在溫時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連溫時自己,也與陸驚蟄密切相關。
大多時候,溫時會轉移注意力,制止自己想的太多,偶爾也會放任自我。
就像現在。
對于兩個醫療團隊間截然不同的治療方式,溫時也會感到疑惑。這本來和他沒有關系,是很多余的問題,因為全都是又陸驚蟄決定的,但溫時還是沒能忍住。
讓自己后悔的、與陸驚蟄有關的事,溫時做的尤其多,于是也那麼問了。
陸驚蟄偏過頭,解釋道:“沒有一個病患不希望自己能夠痊愈。”
溫時想了一下,覺得也是,很輕地“嗯”了一聲,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地相信了這個人的話。
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即使溫時的信息素無法真正地使陸驚蟄痊愈,長時間的單純相處,沒有親密的接觸,作為藥品的信息素攝取量也的確不足,不夠讓陸驚蟄獲得身體上的平靜和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