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施戚登時大窘,段嶺實在是受不了鄭彥,忙擺手,說:“是我的錯,幸虧你洪福齊天。”
施戚忙道:“丞相說,大人囑咐過的,讓人護送小的過來,是小的本想有罪在身,也不好給大人添麻煩,一合計就自己動身上路了。”
段嶺點點頭,施戚犯的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無非是當年趙奎倒臺后,一級一級地查,查出他貪污了些銀子,便押到牢中侯死。這種罪名,不過是李衍秋一句話的事兒,向朝廷討了人來,自無不可。
于這孱弱的年輕人,卻是救了他一條性命,恩同再造。
第138章 困境
段嶺也不與施戚多寒暄了,直接將林運齊召來,賬本與施戚對過,讓他待會兒去洗個澡,洗了便上任。
正說話時,武獨來了,朝施戚點點頭,施戚又要拜,武獨卻一抬手,指指案幾示意他坐著,自己則坐到一旁等開早飯。親兵送上茶,供他喝過,武獨只是一句不吭,聽眾人說話。
所有人都怕武獨,這種威嚴仿佛伴隨著他的出現而一直存在,似乎他才是這里最大的,段嶺也逐漸發現了這點。
諸事交代完畢,施戚便去收拾打點上任,廳內余下鄭彥、武獨與段嶺。仆役上了早飯,三人邊吃邊說。
“你來做什麼?”武獨問。
鄭彥說:“找一件東西,你知道那是什麼。”
段嶺看看鄭彥,又看武獨,說:“鎮山河麼?”
兩人都沒有回答,各自思考,段嶺心道是了,便不再問下去。
“待多久?”武獨又問。
“找到為止。”鄭彥慢條斯理地答道。
段嶺心道太好了,一定要把鄭彥留在鄴城,這樣武獨就可以出去帶兵打仗了,這些日子里他愈發覺得,出發前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實在是失策。
“元人呢?”武獨又問。
鄭彥扔出一張羊皮,羊皮上還帶著血,說:“昨夜有一名信使,穿過國界朝東北邊去,信上的字看不懂,送你了。”
段嶺馬上接過,上頭全是元文,那是拔都寫的一封信,朝西面的窩闊臺借五千士兵,半個月后,將直接打下鄴城。
段嶺翻譯以后,武獨只是發出了一聲表示不屑的聲音,說:“布兒赤金知道十天里打不下來,要借兵了。”
“他們有五千人。”段嶺說,“再借調五千人,共計一萬,看來確實有攻下鄴城的決心。”
鄭彥說:“信差死在我手里,這信看來是送不到了。”
“信使有好幾個。”段嶺說,“都是分頭出發的,就是避免被截信,我這就寫信給韓濱,讓他隨時準備,一旦元人軍隊經過,馬上出兵偷襲。”
窩闊臺的援軍若要馳援,一定會取道玉璧關外過來,那條路非常難走,哪怕當年父親前往上京,亦不會取道玉璧關,走那一帶非常容易被偷襲。只要韓濱愿意,定可幫鄴城截斷元人兵馬。
“可你怎麼讓韓濱出手?”武獨說,“我要是他,不一定會動手。”
“我再想辦法。”段嶺起身踱步,說,“就怕元人等不到援軍,不會來打鄴城。而且哪怕沒有援軍,拔都的這五千人也非常難對付。”
武獨放下筷子,說:“這一次務必要把元人打到潯水北面去,只要攻城軍不超過這五千人,我就能打贏他們。鄭彥,你把你來時的路線劃一道出來,府上安全暫時就先交給你了,別的人我不放心。”
他望向段嶺,段嶺尋思片刻,點頭,武獨便拿上劍出去,召集百長們開會,顯然他有太多事要辦,一刻也不容耽擱。
直到鄭彥前來,段嶺才松了口氣,總算能放武獨出去辦事了。
“笑什麼?”鄭彥打量段嶺,說,“太想我了?來親個嘴兒?”
段嶺看著鄭彥,真是越看越可愛,從來沒覺得他這麼英俊瀟灑,說:“從這一刻開始,你住下就不要走了。”
“你要嫁我倒是可以考慮。”鄭彥一本正經地說,“咱倆成了親,自然寸步不離守著你,旁的人都不勾搭了。”
段嶺說:“莫要胡鬧了,鄭彥,你就沒半點正經,男的與男的怎麼成親?”
“淮陰閩北一帶,男人登堂對拜,就是成親了。”鄭彥露出痞兮兮的笑容,說,“還可拜天地,你不知道?”
段嶺詫異,倒是從來不知道這習俗。
鄭彥說:“讓我陪著你,總要給點好處吧。”
段嶺說:“就這一件不行,別的你要什麼,這兒都不短了你的。”
鄭彥想了想,說:“那你給我洗個澡吧。”
段嶺:“……”
半個時辰后,鄭彥泡在院子里的一個大木桶中,河北太守捋起袖子一臉無聊地給他搓背。
鄭彥的真絲手套擱在桶旁,瞇著眼曬太陽,手上露出白虎刺青。
“這刺青是什麼意思?”段嶺問。
“武獨沒告訴過你?”鄭彥說。
“知道來歷。”段嶺問,“可為什麼你的在手上,武獨的在脖子上,昌流君的在臉上?”
“喲。”鄭彥說,“昌流君的你也看過?不是說看過的人都得死麼?烏洛侯穆的你看過沒有?猜猜在哪兒?”
段嶺心想還好沒說郎俊俠的在臂膀上,否則定會引起鄭彥懷疑。
“他是我徒弟。”段嶺說,“學認字做文章的徒弟。”
“他居然還不認識字?”鄭彥又說。
段嶺:“……”
段嶺心道你這麼套話至于嗎?
鄭彥笑了起來,似乎很喜歡逗段嶺玩,一本正經地說:“這刺青在哪兒呢,都有各自的講究,輕易不能讓人看見,看見的人,只有一個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