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相見歡》 第104章

《《相見歡》》第104章

    段嶺被扼著脖子,憋得眼里出了淚水,他確實非常難過,充滿歉疚地看著武獨。武獨便這麼扼著他,一動不動,漸漸的,他的怒火在段嶺的雙眼前平息了下來,松開了手。

    段嶺跪坐在地,不住咳嗽,干嘔,武獨站在他的面前,臉色陰沉,卻已不似方才怒火中燒。

    “對不起。”段嶺答道。

    他沒有撇清責任,他大可以全部推到牧磬頭上去,譬如送藥的時候被他拉著問長問短,又讓他幫著寫文章,答應給他賞錢……然而這一切說實話,都是自己想好的,包括如何解釋也是。

    但他不想騙武獨,索性道:“你說得對,我想往上爬。”

    “伺候你的新主子去。”武獨答道,繼而回房,摔上了門。

    段嶺在廊下坐了一會兒,武獨顯然也有點意外,段嶺沒有解釋,這麼輕描淡寫地說“我想往上爬”,反而令他沒借口發火來。

    片刻后,武獨又拉開門,朝段嶺說:“還不走?!”

    段嶺:“……”

    武獨總是動氣,但這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打雷下雨一般,十分爽快,第二次摔門的聲音已不如第一次聲情并茂,而是帶著外強中干的味道。

    “我窮慣了。”段嶺抱著膝蓋,坐在廊前,隨口道,“也漂泊慣了,我不想遭人白眼,遭人背叛,我想決定自己的命。”

    房里,武獨沒有說話。

    段嶺又說:“我不想讓別人,來決定我什麼時候死,什麼時候活,怎麼死,怎麼活。我怕了,我想好好地活下去。”

    段嶺回頭朝房里看,門摔完留著反彈的一道縫兒。

    “所以我想往上爬。”段嶺說,“對不起,武獨。”

    段嶺湊到房門前,從縫里朝內看,見武獨在昏暗的室內坐著,沒有說話,段嶺便推開門,陽光灑了進來,落在武獨的身上。

他一句話不說,轉身去打水澆花,照顧院里的植物。

    “你這一生,會決定許多人的性命。”

    一句久違的話在武獨的腦海中響起,久得他甚至已忘了那溫柔的聲音。

    “死在你手下的每一個人,哪怕他們有一萬個不得不死的理由,隨著你的劍刺進去那一刻,生前的一切,都將煙消云散。可你呢?你手中握著這些人的生殺大權,可曾想過你自己?”

    

    第50章 立足

    

    今天不必再去買燒餅了,相府給他們送了吃的,比平日的菜肴更豐盛了些,還有一小瓶酒。這次武獨沒有再霸氣地掀桌,段嶺擺好菜,兩人都有點尷尬,段嶺等到武獨先動筷子,自己才跟著吃了。

    “你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武獨突然說。

    段嶺硬著頭皮,給武獨斟酒,武獨喝了,沒再說什麼。

    當夜他依舊進房里來睡下,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武獨也沒趕他。翌日他看見武獨在院里打拳,站著跟他學了一會兒,武獨皺眉道:“還不去?”

    段嶺便道:“那……我走了。”

    他辭了武獨,朝丞相府里去,正式開始了他的伴讀生涯。先前對牧磬了解得不多,只覺是另一個拔都,收拾拔都這種類型的,他向來胸有成竹——千變萬化不離其宗,大抵“見怪不怪”四字足夠。

    然而段嶺卻猜錯了,牧磬和拔都完全不同,拔都總是口不對心,牧磬卻是第一天就給段嶺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心直口快,且口無遮攔。

    “王什麼來著,你叫什麼?”牧磬朝段嶺問。

    “回稟少爺,我叫王山。”段嶺朝牧磬說。

    先生咳了聲,牧磬卻完全無視了先生,朝段嶺問:“為什麼叫王山?可有用意?”

    先生瞥段嶺,段嶺心想正讀書呢,你的話怎麼這麼多?先生卻道:“少爺問你話,你便答他。”

    于是段嶺不想被先生看輕了,答道:“王,是易學里的坤卦,一豎隔三橫,乃是六陰;山,是三豎,乃是三陽,乾卦,王山的意思是乾坤。”

    牧磬:“……”

    先生:“……”

    “那,為何不叫王川?”牧磬問。

    “不為什麼。”段嶺答道,“少爺若喜歡,我改名叫王川也無妨。”

    牧磬擺擺手,依舊讀書,先生正解書解到一半,牧磬又自顧自地朝段嶺問:“昨天回去,武獨發火了不曾?”

    段嶺:“……”

    先生只得又停了下來,想是總被牧磬打斷,早已習慣了,正好喝杯茶,段嶺便朝牧磬說:“沒有,少爺。”

    “給你送吃的了麼?”牧磬又問。

    這次段嶺摸到牧磬的心思,說:“送了,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牧磬朝段嶺擠了擠眼,想必心里得意。

    先生又開始講經,過了片刻,牧磬又旁若無人地朝段嶺說:“武獨房里頭有什麼好玩的毒藥麼?”

    段嶺心想在丞相府里當先生當真不容易,便簡短地朝牧磬說了幾句,牧磬平時玩伴雖多,卻頭一次遇上段嶺這樣的。尋常小廝俱是滿臉奉承,要麼就是陪著他一起玩鬧,抑或俯首帖耳,恭恭順順,問起話來因見識故,眼界也淺,只能當個跟班,沒什麼意思。

    段嶺卻像一潭不見底的水,穩重,內斂,看那樣子還讀過不少書,有些見識,牧磬按捺不住好奇心,像是買了件新的玩物,非要把段嶺里里外外給弄清楚了才罷休。

    然而一個上午過去,他對段嶺的興趣更濃厚了,午后,段嶺陪他玩了會兒蹴鞠。

昔日在上京讀書時,大伙兒沒事不是摔跤就是蹴鞠,兩項技能簡直出神入化,其中赫連博更是一把好手,常常博得滿堂彩,段嶺得了赫連博一身真傳,又有武藝打底,隨隨便便幾下便引得牧磬充滿了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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