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周圍幾個陽臺上的人也都回房間了,就剩他們這個房間欄桿上還有一排腦袋趴著,意猶未盡地看著遠處的燈火。
“咱們今天干脆別睡了吧,通宵等日出怎麼樣?”侯子成提議道。
“可以啊,”白鷺往回走,“我去看看冰箱里的啤酒飲料夠不夠,咱們打一晚上牌。”
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現在大家都沉浸在跨年的開心里面。
明明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新的一年,煙火,還有陪在身邊的朋友,這幾個元素湊在一起,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覺得喜悅。
林佑也挺樂意通宵的,但是他看了看自己輸出去的錢,算了算自己剩下的零花錢,主動讓賢。
“老陸,你去打,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林佑拍了拍陸清巖的肩膀。
另外幾人紛紛抗議,“靠,林佑你是不是人,自己不參加還要派一個殺器。”
周曉妮沒和陸清巖打過牌,她好奇地看過來,問其他人,“陸清巖很厲害嗎?”
侯子成悲傷地看了女票一眼,“他上次一小時內贏走了我兩個月的零花錢。”
周曉妮肅然起敬,對著陸清巖舉起了酒瓶。
但周曉妮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一笑還特別甜,一上賭場就表現出了不一樣的一面。
場上唯一能和陸清巖剛一下的就是她了。
侯子成也驚呆了。
“老婆……你啥時候練的賭技啊?”
周曉妮還是那副文弱甜美的樣子,她打牌特別穩,從臉上根本看不出她心里想什麼,和陸清巖這個全程面癱臉的可謂棋逢對手。
周曉妮輕輕松松扔出去一副同花順,輕描淡寫,“我六歲就跟我哥哥姐姐玩牌了,贏走了他們所有的糖。
”
好在周曉妮玩了兩個小時就扛不住困意,先回自己房間睡了。
否則這個牌桌上,除了陸清巖,全得輸得連褲衩都賠掉。
但是她離開后,這瞌睡像是會傳染一樣,剩下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打呵欠。
等到三點鐘的時候,原來嚷嚷著要通宵的人全在沙發上睡得東倒西歪。
最后清醒的只剩下林佑和陸清巖。
林佑咔嚓咔嚓地咬著一個蘋果,對他們充滿了鄙視,“真是一群弟弟,才熬了三小時就困成這狗樣。”
但是嫌棄歸嫌棄,他還是和陸清巖一起把這群人搬到了床上,還好心地蓋上了被子。
林佑一邊拿被子把他們從頭到腳都蒙上,一邊說,“反正也是他們自己的床,應該不嫌臟。”
“那你還要看日出嗎?”陸清巖問他。
林佑剛想說日出有什麼好看的,但他扭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睜大了眼睛。
“老陸,下雪了。”
陸清巖也往外頭看去。
真的下雪了。
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鵝毛大雪,從天而降。
陸清巖不由微愣,他想起那天放學,林佑問他今年元旦會不會下一場大雪。
他心里覺得不太可能,卻還是順著說會。
如今居然真的下了。
林佑蹭蹭蹭地又跑到了陽臺上,趴在圍欄上往下看。
這雪下了應該有一會兒了,地上鋪著薄薄的一層白色積雪,他們剛剛只顧著打牌,居然沒人往窗外看一下。
陸清巖也走到了林佑的身邊。
“要下去看看嗎?”他問林佑。
林佑用力地點頭。
他們兩個拿上外套,一起坐著酒店的電梯下了樓,到了花園里。
現在是半夜三點,新年的第一天,剛剛十二點的繁華喧囂散去之后,只剩下一片寂靜。
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除了還亮著的霓虹燈,誰也不知道現在花園里居然還有兩個游客。
林佑在地上踩著積雪玩,現在這麼點積雪也堆不了雪人,他也早就不是小時候要哭鬧著玩雪的小屁孩了,但是作為一個南方人,看見雪總是和哈士奇一樣激動。
陸清巖就跟在他后面,看他像小貓一樣,把地上踩得一個個都是腳印。
他對下雪的感情也就那樣,可是在雪里蹦跶的林佑總是特別可愛。
但是林佑走出去一段路,突然就停住了。
他像是有點躊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看著陸清巖,眼睛亮亮的,睫毛卻眨動得有點頻繁。
陸清巖太熟悉他這副表情了,知道林佑是不好意思了。
他有點好笑,問道,“怎麼了?有話想跟我說嗎?”
林佑別扭地點了點頭。
他的手伸進自己的口袋里,那個方形的小盒子就在他手掌中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要把這個禮物拿給陸清巖,總覺得怪怪的。
他送過陸清巖球鞋,耳機,錢包,也發過紅包,買過蛋糕。
卻還從來沒有送過首飾。
但他還是把那個小盒子拿了出來,單手遞給陸清巖。
“喏,給你的元旦禮物。”
林佑撓了撓頭發,很想跟以前一樣嘴欠幾句,說點還不快謝恩,收了我的禮物就得叫我爸爸。
但他嘴皮子碰了幾下,硬是沒能說出來。
這個冬天的雪夜太安靜了,只能聽見雪落的聲音,浪漫得像是電視劇里才有的場景。
陸清巖的頭發和肩上都落著一點碎雪。
林佑伸手把那點碎雪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