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啊?”遲陸文回應了一聲,跟竇展去了客廳。
Kevin一看見竇展,底氣也沒那麼足了,畢竟人家的面子得給。
他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你說你怎麼總讓我不省心呢?”
“這件事怪我,是我讓他跟我一起去的。”竇展往前一步,擋在遲陸文前面,“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先想辦法應對,等風波過去我們再討論是誰的責任也不遲。”
Kevin看了眼竇展,又看了看遲陸文,不得不承認在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竇展更成熟。
這個時候,遲陸文公司的老板也把電話打了過來,那邊的公關團隊已經做好了對策。
“公布戀情,這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
就像來的路上竇展想的那樣,果然首先被提出來的就是這條路。
這是圈子里大家玩兒得最得心應手的一種戰略,新片上映、掩蓋緋聞等等,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能用公布戀情這件事來解決。
遲陸文吃驚的瞪著眼睛看Kevin,不解地問:“就沒有別的方法嗎?”
“這是最佳的對策,你們想吧,現在新聞出了,你怎麼就能確定之后不會再有人出來爆什麼料?你們確實一起去了雷克雅未克,走過路必定留下痕跡,這句話你們不會沒聽過。”Kevin愁得覺得自己開始脫發了,“《Sweet House》剛開播,合約還在那兒擺著呢,你們要澄清只是朋友關系也成,但之后怎麼辦?大家會問只是朋友關系那你們為什麼一起去冰島?為什麼還是單獨去的?問題很多的!”
遲陸文站在那里不說話,他看了一眼竇展,心里悶得不行。
他突然發現,原來在生活中真的有很多事是他無能為力的,大家身處于漩渦中,為了保命,沒人做得到絕對真誠。
就連他自己也做不到,不然他怎麼不坦誠對竇展的心意?不然他為什麼還要騙Kevin自己是回他爸那里去了?
他沉默地自我檢討著,陷入了自我懷疑、自我厭棄的怪圈中。
“干嘛?都不說話哦?”Kevin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被遲陸文那個小崽子糊弄,出了事兒還得給他擦屁股,他這又當爹又當媽的,真的很心累。
“陸文,你說說你的想法。”竇展看向遲陸文。
“我沒什麼想法。”遲陸文轉身要往臥室走,Kevin叫住了他:“你干嘛去?”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錯,你們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我會配合,我去寫檢討,五千字。”遲陸文矛盾得很,現在他腦子里一團亂麻。
“我說你……”
“讓我們單獨聊聊吧。”竇展轉過來跟Kevin說,“等我一下。”
他拉住遲陸文的手腕,把人帶進了房間里。
臥室很安靜,遲陸文抬手開燈,面無表情地把吉他放下,長長出了口氣。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問題在我。”竇展說,“當初我邀請你一起去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后果,該寫檢討的不是你。”
遲陸文背對著竇展,皺著眉說:“我不是后悔跟你一起去了冰島,我是后悔……”
“騙了Kevin?”竇展問他,“還是你發現在面對問題時,很可能你也要成為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
竇展一句話擊中了遲陸文的心,這個人說對了,他不愿意為了所謂的前途去欺騙別人。
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就逃脫不掉,他已經成為了自己不喜歡的人。
“有時候你就是太較真,太理想主義。”竇展拉了把椅子坐下,笑著說,“你把生活想的太簡單,把人生看成了一條直線,可事實上,生活復雜,人生的這條直線上爬滿了藤蔓,你從直線的這頭要往那頭走,中間路過的那些藤蔓就是生命中要遭遇的變故,這些變故或許讓你越來越不純粹、越來越世故,可也讓你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豐富。
如果可以,我們所有人都想保持初心,可歲月并不允許我們這麼做,上帝的手翻云覆雨,讓我們見識到人生的不確定,有時候你可能會覺得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就丟了面子、沒了底線,從此在別人面前毫無底氣,也對不起自己的心,但世界本來就不是隨心的,我們誰都不是上天的寵兒,只是龍卷風中掙扎著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
遲陸文沉默地聽著竇展的話,一聲不吭。
“但其實,我還是希望你一直勇敢努力地做自己。”竇展笑得有些無奈,“坦白說,最開始跟你接觸的時候,每一刻我都在演戲,我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去應對你,應對時在時不在的鏡頭,我表現得像個紳士,曖昧溫柔又不越界,因為那時候我想,我們就是工作伙伴,我要做的就是完成這項工作內容,但后來,我被你打動,打動我的不是你大熱歌手的身份,不是你放在哪里都惹人注目的皮囊,是你的性格,皮囊之下的那顆心和寄托在旋律、歌詞中的情感跟靈魂。”
竇展站起來,走到遲陸文面前,抬起手輕輕擁抱了這個陷入糾結的年輕人。
“很不幸,我已經成了一個世故圓滑的人,我不能給你任何建議,但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竇展在他耳邊柔聲說,“這件事是我們兩個要一起承擔面對的,我把處理這件事的權利交給你,你來選擇我們要走的路,你選好,他們如果不贊同,我去幫你說服他們,你說得對,在人的一生中,事業未必是最重要的,而且這一步也不一定真的會對我們造成什麼樣致命的影響,我們還有更珍貴的東西值得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