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查期我們都知道,起碼要小幾個月。不是說你早去幾天就能立刻審查結束的, 所以就在這里老老實實養身體, 好吧?”
兩人還沒開口,主任又笑瞇瞇地道:“好, 就這麼說定了。”
游惑:“……”
“誒,所以說數據沒什麼用, 你的臉色一看就需要再休養一陣子。”主任又補了一句更討打的, 然后把筆插回胸前口袋,抓起保溫杯扭頭就跑了。
這位中老年朋友從來沒這麼敏捷矯健過。
游惑在床頭面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兒。他都不用轉頭, 靠余光就能看見秦究一直在笑。
“你究竟在笑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沒什麼。”秦究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但開口依然藏不住笑意,“只是突然發現我們大考官對這種嘮嘮叨叨的中老年人很沒轍。感覺你被子下面掖了個錘子,一只手想掄,另一只手還得死死摁著。”
游惑默然片刻,用下巴指了一下門口說:“滾。”
秦究笑意更深,撐著床沿傾身去吻他,說:“腿麻,恕難從命。”
***
主任雖然叨逼叨,但安排工作效率一流。沒多會兒,負責帶他們檢查的小護士就來了,領著他們去了隔壁樓的檢驗中心。
檢驗前前后后花了近一個小時。
游惑從里面出來的時候,這層樓的電梯門正巧開了,一個人影大叫一聲“哥”,就把自己發射過來。
不用看臉就知道是于聞。
老于在電梯里喊:“他剛醒你別給他撞回去!”
于是于聞的發射軌跡強行急轉彎,撲在了走廊椅子上。
他抓著椅子把自己停下來,對游惑咧嘴一笑:“哥,秦哥。”
明明是冬天,他愣是搞出一腦門汗,像個剛出爐的包子,熱氣騰騰。
游惑“嗯”了一聲,問:“你們跑過來的?”
“也不是。”于聞死狗似的癱在椅子上,喘了兩口氣解釋說:“就跑了一小段路,我們住的酒店離這里就一條街,七百來米,很近的。主要我還得拽著老于。”
在系統里求生的日子漫長又煎熬,兌換成現實時間卻很短,老于父子倆所受的影響有限,一周就出院了,之后一直住在附近,等著游惑和秦究蘇醒。
“我剛剛接到的醫院通知,說可以來看你們。我估摸著應該是醒了。”老于走過來,掏著紙巾擦額頭的汗。他指了指住院樓說:“本來我們直奔那邊的,剛巧在樓下碰到那個小護士,她說你們來這做體檢了。現在這是在等著做,還是已經做完了?”
“做完了,等報告。”游惑說。
“哦,挺快。”老于點了點頭。
他繞去自助機那邊看了報告排號,又繞回來,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聽著于聞咋咋呼呼地告狀。
于聞說:“哥你知道麼,我們之前每天都來,每天都被住院部攔在樓下。”
“為什麼?”
“因為這邊的加護病房不給探視啊。”于聞抬著下巴開始吹,“我,還有老于,我們爺倆好歹也是加護病房里住過的人,誰想到出來容易進去難。”
老于聽了一會兒,適時插話說:“別聽這兔崽子告瞎狀,人醫院規定就這樣,又不是故意不讓看。這不,可以探視就立刻給我們通知了。”
于聞慘遭拆臺也不惱,反倒笑了起來:“哎我又不是真告狀,這不是夸張性表演麼,給我哥解悶。”
他說到后半句的時候,語調沉落下來。他支著個大大咧咧的二郎腿,朝后伸著懶腰。
而當他重新坐正,不再那麼夸張說話時,整個身形都透著青年人的氣質。
老于忽然意識到,這個兔崽子真的已經成年了。
游惑問他們:“哪天回哈爾濱?”
于聞說:“說什麼呢哥?你還在這邊住著院,我們回去干嘛。”
“沒人找你們?”
“有,幾個高中哥們兒約我聚會,舍友問我哪天返校。”于聞說:“還好我緊急聯系人號碼填的是高中鐵哥們兒的手機號,他大概以為我逃課溜出去玩兒了,幫我擋了一下。”
老于蹭一下坐直了,怒目而視。
于聞用胳膊肘掩著臉說:“別,你等會兒我可以解釋。”
“這不是……你以前三天兩頭喝飄了不知道東西南北,我留你電話,回頭真有什麼事打你那兒,可能作用也不大。”
如果是以前,于聞說起這種話來理直氣壯,怎麼扎心怎麼說。現在卻含含糊糊,后半截就像吞在喉嚨里,很快就滾完了。
老于張了張口,表情尷尬又愧疚。
于聞抓耳撓腮了一會兒,說:“哎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以前是那個意思,現在沒了。”
老于嘆了一口氣,正要張口。
于聞打斷說:“打住,我最怕這種煽情環節。反正你以后別喝了,喝個痛風中風的那多受罪,我回學校就把聯系人電話改回來。行嗎?”
“行。”老于點頭。
“你立字據。”于聞裝模作樣就要去翻背包。
“滾犢子。”老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并沒有用什麼力。
于聞扔開包樂了。
他對游惑說:“幸虧這事兒實際上沒耗幾天,我們老于家也沒有那種三天兩頭要見面的親戚。有幾個酒友找老于了,以為我們送你順便送到了北京。
”
老于跟著點了點頭,說:“后續的解釋反正有人處理,不需要我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