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所有注意力都在找鏡子上,對這點血味不太在意。
他還在說:“后來鏡像人的數量增長更快了,知道為什麼嗎?”
于聞忍著口水,拼命轉移注意力,捧場道:“為什麼?”
“因為有些鎮民主動想轉化。”
“啥?瘋了嗎這也主動?”
“聽起來是挺瘋的。”Lee說:“但你試著設想一下,你住在某條街上,左右鄰居都變成了鏡像人,房子一棟接一棟空了,時不時有東西來爬你的窗戶,威脅著你。你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熬過今天,還能不能熬過明天。”
眾人試著想了一下,一陣惡寒。
“挺可怕的對不對?這種時候就會有人想:不如變成鏡像人吧!變成鏡像人就不用受這種罪了,從被捕食的獵物,轉化成捕食者。”Lee輕聲說:“速度可以變快,力氣可以變大,五感會更敏銳。我可以覺察到鎮民靠近,他們卻覺察不到我的聲音……”
可能是他聲音很輕,語氣又比較溫和的緣故,這段話聽起來居然很有道理。
狄黎突然說:“聽得我都想試試了。”
Lee一頓,干笑一聲說:“別開玩笑了。”
“真的。”狄黎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客觀想一想,我們這些考生……啊,你可能不理解我們為什麼說自己是考生,你就當客人吧。反正我們這種客人,做鎮民真的很吃虧。先要保證自己找到武器,再要保證自己射擊有點準頭,接著看到鏡像人手還不能抖,最好還要有同伴幫忙一起攻擊。滿足這麼多條件才能多活幾天。”
他攤開手說:“我剛剛設想了一下,最穩妥的方法,就是進考場之后先把自己轉化成鏡像人,茍活比鎮民容易多了,然后利用幾天時間找你說的特殊轉化鏡子,找到了就緊跟著它。
等到考試結束的那天,借著鏡子把自己轉回鎮民。完美!”
Lee似乎很詫異,高挑著眉。
他看著狄黎,過了很久點頭說:“事實上,確實有很多像你們一樣的客人會選擇這種做法。”
“很多?”
“對,很多。”
說話間,街道廣播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一天下來,廣播響過很多次。每次響起,就意味著又有考生送命了。
不過這次的廣播很特別,系統平靜地播報:
【考生Alexander遭遇極度饑餓的Yves,宣告死亡。】
【考生陳晶晶遭遇極度饑餓的Yves,宣告死亡。】
【考生Hailey遭遇極度饑餓的Yves,宣告死亡。】
“饑餓的Yves???”
眾人一愣。
以前都是說“極度饑餓的鏡像人”,今天卻突然有了名字。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就是Lee所說的情況了。有考生主動轉化成了鏡像人,把自己變成了捕獵者。
狄黎說:“看,這位應該跟我分析到一起去了,是個理性人。”
于聞:“???”
“學霸你吃什麼餿飯了?怎麼說話這麼奇怪?”
“你才吃餿飯了!我就感慨感慨,環境危險嘛。”狄黎說著,還對Lee道:“是吧?”
Lee:“……是吧。”
可能是話題走向不太對,大家都沒再開口。Lee一扇一扇門打開,專心找著鏡子。
越往里面走,屋子里的血味越重。
游惑腳步頓了一下。
他的嘴唇和喉嚨變得干燥,饑餓感又卷土重來。
“還沒找到?”他問了一句,臉比平日更白了。
Lee看向他,訕訕地解釋說:“鏡子在的地方血味確實會比較重,因為每扇鏡子都是鏡像人的大本營。這里應該來過很多鏡像人,你們稍微忍一忍,就最后一個房間了。”
他說著,擰開了門把手。
門開的一瞬間,沖天的血腥味鋪天蓋地涌上來。
太要命了……
眾人腦中“嗡”地一聲,像是被人用力錘了一下腦干。
那是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
意志力薄弱一點的,比如于聞,現在腦子里只剩四個大字——給口吃的!
誰都好,什麼都行,只要能緩解一下他的饑餓。
他現在只要看見一個脖子,就想啃過去。
我都這樣了,我哥呢?
于聞心想。
他在昏沉中轉頭看過去,還沒看到游惑呢,先發現Lee和他的妻子kelly不見了,一并消失的還有狄黎以及Jonny他們幾個學生。
明明剛剛還站在那里的!
他掃了一圈。
在令人發瘋的饑餓中,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打開的房間里沒有鏡子,只有滿地流淌的血。
***
兩個奇怪的身影鬼魅一般行走在夜色中。
每個眨眼間,他們都會出現在更遠的地方,三兩下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這兩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Lee和Kelly。
之所以影子形狀奇怪,是因為他們肩上一邊扛著一個人。
鏡像人非同尋常的力氣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對清瘦蒼白的夫妻扛人像扛棉花,面不改色氣不喘。
布蘭登鎮的小巷縱橫交錯,加上寬闊的街道,少說也有百來條。
Lee和Kelly卻熟門熟路,到哪個路口該往哪里轉,他們都清楚極了,就像走過千萬次。
他們穿過好幾個街區,經過四個岔道,沿著一條小河的末端來到樹林邊。
這是小鎮的邊緣,樹林一直蔓延到山上,沿著石階上去,就是布蘭登鎮的墓園。
Lee左右看了幾眼,走進墓園。
他在一座高高的十字墓碑前停下,把肩膀上的人丟在地上。
狄黎、Jonny以及另外兩個考生歪七八扭地躺著,不省人事。
趁著游惑他們餓得發暈,Lee和Kelly把這四位真正的普通人放倒,又利用小屋的布局,成功把這幾個人搞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