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黎很慌:“為什麼這麼沉默?”
眾人有點遲疑。
狄黎:“真的餓啦?”
“你等下, 先別提這個字。”于聞吞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他這個動作,狄黎更慌。
不過他很快發現, 這八個人的臉色并沒有比他好多少。
游惑一臉不爽。秦究要笑不笑的, 那表情說不上來是嘲諷更多還是尷尬更多。至于楊舒他們……他們都還懵著。
最明顯的就是于聞, 他看著比狄黎還要慌。
也是。真心實意打了個半天才發現自己是敵營的,這誰受得了。
平常心、平常心。
狄黎做了個深呼吸, 讓自己冷靜下來。
理智告訴他, 面前這八個人都是危險的,甚至比題目本身安排的那些鏡像人還要危險。
但情感上, 他不想把這群人放在對立面。
遠一點的地方突然傳來幾聲動靜。
狄黎轉頭看過去, 就見小平頭從吧臺后面站起來, 跺著發麻的腿朝這里瞄,一副想知道分數又拉不下臉的模樣。
狄黎想都沒想,立刻“臥槽”一聲,用足夠亢奮的語氣叫道:“我就說吧!81分!好高!”
于聞:“???”
這位同學用盡了畢生演技:“照這麼下去, 你們考完這門不得兩百多分?那不就直接通過考試啦?”
于聞一把抓住他的手, 用口型說:“你等會兒, 悠著點吹。”
狄黎沖他使眼色,又對游惑他們說:“哥,一樓玻璃敞著怪不安全的。我們能別在這杵著麼?我怕又有鏡像人竄進來。”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在幫忙遮掩事實,因為不遠處還蹲著幾個外人。
“去樓上。”游惑說。
眾人陸陸續續走向樓梯,狄黎猶豫了一秒,咬牙跟上去了。
“那個……”有人躊躇說:“我們能呆在這里嗎?”
游惑回頭一看, 問話的是熒光綠,另外三個被救的學生也捂著傷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說是“呆在這里”,其實隱藏含義就是:我們可以加入你們嗎?
如果是半個小時前,游惑肯定樂意。可現在不同,他們成了鏡像人,讓考生加進來……那是瘋了嗎?
“不能。”游惑說。
樓下幾人都愣住了,可能沒想過對方拒絕得這麼直接。
“能不能再商量一下?”熒光綠臉色蒼白,只有兩頰微微泛起一層很薄的紅,真的是硬著頭皮在說。
游惑無動于衷:“不用商量。”
秦究看了他一眼,忽然可以想象當年考官A被形容為“系統代言人”的樣子了。
“我們身體素質都還可以——”熒光綠轉頭看向那三個學生,像在尋求一種支持。
學生輕聲地說了句“please”,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你看,我們都很想留下來。雖然算不上厲害的隊友,但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們可以湊數。”熒光綠繼續說:“我保證,不占用你們的食物、藥品……任何資源都不用考慮我們,任何。”
他強調完,又放軟了語氣說:“我們只是找人做個伴。”
他說話語氣像個在國外久居的人,所以跟那三個外國學生交流沒什麼障礙。做完保證后,他轉頭小聲對學生解釋了幾句。
學生立刻舉起手來拍胸脯,一副跟著他一起做保證的樣子。
游惑皺了一下眉。
秦究手指點了幾下說:“何必呢?你們,我們,再加那位臉拉得比驢長的板寸,人太多了。你們不怕再引一批鏡像人過來?”
熒光綠愣了一下。
白人學生聽了翻譯,連忙搖頭。
近三十個鏡像人圍攻過來都團滅了,足見這群人多厲害。跟著他們總比單打獨斗來得強。況且剛殺完一大波鏡像人,附近暫時應該不會來新的。
熒光綠說:“我們不怕。”
秦究“哦”了一聲:“我們怕。”
熒光綠:“……”
這麼連環拒絕下來,誰都堅持不住。
熒光綠垂頭喪氣地說:“那……那好吧。”
小平頭頂著一張冷嘲熱諷的臉,低聲罵了一句:“拽什麼東西拽,我稀罕麼,操。”
他說著,拖著有點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他三轉兩轉就消失在了拐角,再不見蹤影。
熒光綠摟緊老婆長長嘆了口氣,也出去了。
唯獨那三個學生還僵著。
兩個學生脖子上有傷,慶幸的是拯救及時,不至于流血不止。
他們猶猶豫豫地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用英文對游惑他們說了句:“謝謝,雖然不能留下來,但還是非常感謝。”
楊舒咚咚咚下了樓說:“等下,這是止血貼,這幾顆是消炎藥,萬一傷口有什麼問題就處理一下。我們東西也不多了,就這樣。”
學生眼珠噌地亮了。
打頭那個就是差點兒被鏡像人扛走的,他對游惑這群人的好感比誰都深。他指了指隔壁說:“我們可以呆在那棟樓嗎?”
楊舒沒忍住說:“我們又不是街道辦的,管天管地還管隔壁麼?愛住住唄。”
學生笑起來,藍色的眼睛像哈士奇:“那棟樓里說不定也有武器,萬一再碰到鏡像人,你們打開窗戶沖隔壁喊一句Jonny!我會沖過來幫忙的!”
……
好不容易把這群熱情的學生送走,游惑他們回到頂樓。
這層沒有影廳,主要是放映室和各種辦公室。通透的窗戶可以讓他們觀察到樓外的景象。
游惑坐在窗臺上,看到那對熒光夫婦小心翼翼地在周圍轉了一圈,似乎不知道該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