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時間7點多, 大部分監考官都在餐廳吃飯聊天, 異常熱鬧。
但有幾位例外。
他們遠離人群,站在餐廳外的露臺上, 神色復雜, 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021靠在欄桿上, 細高跟襯得腿又長又直,也把她本就高挑的個子撐得更高。
“我說……”她捏著細長的香檳杯,目光從上挑的眼尾瞥下來:“為什麼這場還能碰到你們?”
她面前站著的幾位都是老面孔。
922、154、高齊、趙嘉彤。
“再這麼下去,我要懷疑其他監考官都是假人了。”021說。
922狠狠搓著臉說:“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021:“你智商真沒問題?”
922把臉搓得老長:“小姐, 你怎麼還人身攻擊啊……我只是在想, 會不會是因為老大被罰?系統默認我倆要跟著?”
“那我呢?001又不是我上司, 我怎麼就跟你們捆上了?”021反問。
其實她有一點點心虛。
因為她暗地里在幫A,A和001又是個綁定狀態。
922的猜測讓她懷疑,系統是不是覺察到了她和A的聯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922說:“也許你最近比較活躍?”
“那麼問題又來了。”高齊喝完了紅酒,抹了一下嘴角說:“我這個1006號很不活躍,怎麼也捆上了,太巧了吧?”
“何止這個——”
趙嘉彤晃著酒杯, 隔著玻璃門指了指餐廳里面熱鬧的人群,說:“單看那些就夠了。”
154他們正伏在欄桿上,聞言轉頭望過去。
只有高齊沒轉頭,拿了趙嘉彤的杯子往自己這里倒了酒。
922問:“那些人怎麼了?有問題?”
趙嘉彤說:“你再仔細看看?”
幾位年輕監考官盯著那些人看了半晌,突然意識到了問題——
“他們……他們都是初代吧?”922一臉驚訝:“我是說,最開始的那批監考官,我接觸不多,但資料多少看過一點。
”
他拱了拱154:“我沒臉盲認錯人吧?誒誒,你看看呢。”
最早的那批監考官,有二十多個負責國外考區,常年見不到人。
現在,二十多個幾乎全在這里了。
154看著門里面,緩緩搖頭說:“應該沒認錯,是他們。”
021看看高齊、趙嘉彤,又看看餐廳里那些:“這場在搞什麼?同僚大聚會?”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真的遲鈍。”高齊這才轉過來,一挑下巴:“剛剛我跟老趙,不,小趙一路過來打了那麼多招呼,你們都沒發現這巧合?”
922心說你打招呼都那德行,誰看得出來熟不熟!
“不過……那些人的反應好淡定啊。他們不覺得巧嗎?”922有點納悶。
“都是過來人、老油條了。”高齊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跟小趙也很淡定。”
那倒是。
922心想。
老油條們心里琢磨什麼,是不會全擺在臉上的。也許漫無目的閑聊的同時,心里都在犯嘀咕呢……
突然,他隱約想到了什麼,心里打了個激靈。
老大在,就意味游惑在。
游惑是誰?
考官A!
考官A是誰?
這群人曾經的領頭!
他、154以及021場場都能見到游惑,已經習慣了。
那麼這些人呢?
聯合考場開考后,監考官只會拿到自己地區的考生名單。
所以國外的那些根本不知道游惑在考試。
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因為監考官之間普遍稱呼代號。
這麼看來……這場考試豈不是時隔多年的大重逢???
922突然激動。
他懶得去想這種巧合是不是人為,目的是什麼。
他現在就想看熱鬧。
他亢奮了兩秒,又有點擔憂——
這已經是第四門了,萬一游惑放肆夠了改走穩妥路線呢?萬一對方平平淡淡考到結束,不違規不搞事呢?
這種想法剛冒頭,餐廳頂上吊著的屏幕突然刷新,考場動態多了一條。
> pm19:51 197考場,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922當場愣住。
身邊咣當一聲響,021杯子脫手碎了一地。
露臺上一片死寂,氛圍陡然凝重下來。
“不會吧?不可能!”高齊和趙嘉彤一副打死不信的震驚模樣。
021也萬分茫然。
他們還沒緩過來。
考場動態又刷出一條。
> pm19:54 197考場,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餐廳里觥籌交錯的監考官們紛紛愣住。
有人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情況?系統抽了?”
還有人皺起了眉,覺得“游惑”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見過。
又過了不到1分鐘。
考場動態再次刷新。
> pm19:55 197考場,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 pm19:58 197考場,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 pm19:59 197考場,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整整10分鐘……
餐廳內外的監考官們一動不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考生刷屏,以一己之力死了5回。
露臺外。
高齊和趙嘉彤閉上了嘴。
021一臉麻木。
922嘴角抽搐兩下,感覺到了熟悉的、不安分的氣息。
果然,他多慮了。
只要老大和游惑在,考場會平平淡淡?
不可能。
***
游惑是被刺耳的鬧鐘聲吵醒的。
他眼睛沒睜往身后摸了一下,摸到一片空,這才皺著眉坐起來。
“人呢?”
他揉捏著鼻梁,低聲咕噥。
半掀的被子還留有體溫,腰間被箍著的感覺尚未全散,但秦究卻不見了。
枕頭上有本翻開的軟面本,應該是秦究順手扣在那里的。
游惑拎起來掃了一眼。
有年月日,應該是本舊日記。
日記里的字很大,字母與字母間互不依靠,透著拙稚。一看就是小孩子寫的。
游惑沒心思細看,卷著本子站起來。
上下鋪的兩個鼓包也不見了,雪莉和薩利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