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哨聲確實很大,嗚嗚咽咽拖得很長,和著風的節奏。但除此以外,還藏著另一個聲音……
就像……從背后追上來的腳步聲。
回音?
狄黎在心里自我寬慰。
他刻意放輕步子,扶著兩邊的礁石壁, 慢慢地走……
結果背后的腳步聲跑起來了。
狄黎:“……”
難道是李哥跟過來了?
他又開始自我寬慰。
為了求證,他壯著膽喊了一嗓子:“李哥——”
“哎呦我去,突然喊我嚇我一跳!”李哥的聲音從隔壁縫隙傳來,在他斜前方:“怎麼啦?”
狄黎:“……”
他剎住腳步,猛地扭頭。
手里的油燈吱呀搖晃,光也忽明忽暗。
而他身后空無一人。
……
……
隔壁礁石縫隙里,李哥問完等了片刻,沒等到任何回音。
狄黎喊完那一嗓子突然沒了下文,這讓他有點擔心。
“小狄——”李哥提高嗓門又問了一聲:“你怎麼啦——”
依然沒有回答。
耳邊只有海風瘋狂抽他的聲音。
李哥心里咯噔一聲,扶著墻快走幾步:“小狄你……”
話沒說完,死了很久的隔壁終于有動靜了。
狄黎慷慨激昂的聲音響在風里:“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李哥:“…………”
什麼玩意兒這是?
他驚得腳打滑,一屁股坐地上了,還因為慣性往前滑行了小半米。
直到被東西勾住褲腿,才堪堪停住。
李哥好氣又好笑,低聲罵了句:“小兔崽子凈嚇人……”
他撐了一下障礙物,企圖從打滑的地面站起來,
握住的瞬間,他頭皮突然一麻。
掉落在地的油燈咕嚕嚕滾過,燈火不穩地晃了兩下,噗地熄了。
但那一瞬,足夠他看清自己握住的東西……
那是一只手。
一只青灰堅硬的手,從積雪冰層下突兀伸出來。
因為太冷的緣故,還黏住了他的手掌皮膚。
李哥:“…………”
沒過片刻,礁石狹道里出現了兩個聲音,中氣十足:“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
狄黎和李哥連滾帶爬奔回老窩。
人未進洞,聲先至。
“找到他們了!快!火把多拿幾個!還需要鏟子或者刀,能鑿冰的就行!得挖——”
話沒說完,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洞,跟游惑、秦究來了個面對面。
狄黎:“……操?”
“挖什麼草?”秦究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
“……”
狄黎懵逼半晌。
他瞪著本來就很大的眼睛說:“你……你們不是……”
他指著洞外,再看看完好無損的游惑、秦究,終于明白自己跟李哥鬧了個多大的烏龍。
摸到那只手的時候,李哥根本不敢細看也不想細看。
只以為那怪物的效率遠超預期,才一個小時出頭,尸體都埋在冰下凍硬了。
他們原打算沖回來帶上足夠的人和工具,把兩位同伴的尸骨收回來。
萬萬沒想到,人家自己回來了。
不僅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還帶了一堆伴手禮。
狄黎閉嘴驚艷。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冰渣和雪,就近蹲在一個火堆前。
剛烤了個翻面,他突然納悶嘀咕:“嘶——你們回來了,那剛剛跟李哥握手的是誰?”
“什麼握手?”游惑問。
狄黎和李哥把剛剛碰到的事說了一遍。
秦究沖里面石洞抬了抬下巴說:“忘了?那些船員也埋過人。”
“哦——對啊!”狄黎敲了敲額頭說:“瞧我這腦子,海風一凍,智商就開始跳樓甩賣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說:“是啊,之前題目還說過,大副把死去的船員藏起來了。”
也許就是怕被怪物吃,所以先埋到了冰下,讓他們跟冰層融為一體,這樣那怪物也不好下嘴?
但是,狄黎他們去的那塊兒也不算多隱蔽吧?畢竟摔個跟頭都能握上手。
游惑不太能理解大副的想法。
但這畢竟是船員之間的事情,他們有他們的洋味封建。也許不僅僅在考慮隱蔽性,也在考慮水手船員的風俗習慣。
……
兩位大佬帶回來的東西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指南針應該來自于考生,而且似乎還能用。
“不過現在這種孤島考場,東西南北暫時沒啥意義。”有考生嘆了口氣。
“怎麼沒意義?題目的最終要求不是讓我們送船員返航嗎?”狄黎同學信奉存在即合理,并且有一點倉鼠病,什麼東西都喜歡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指南針沒用難不成返航靠你用手指麼?”
他兇完又覺得不合適,補充道:“……我也不是在懟你。”
那考生:“我說的是暫時,暫時肯定是用不上的,咱們又不可能明天就返航。”
大家沒再反駁。
話確實沒錯,離題目規定的化冰期還有十來天呢,他們還在在這繼續熬很久。
想到這點,眾人的情緒又低落起來。
不過很快他們又亢奮起來,因為那對雙馬尾。
他們又怕又好奇地圍成一圈,盯著那兩大捆須須,問道:“這個……帶回來是干什麼用的?”
狄黎沒少打游戲,評價說:“關卡boss的觸須,通關價值?藥用價值?”
秦究在木材堆里挑挑揀揀,拎著兩根尖長的木棍走過來,痞里痞氣地說:“海鮮的價值。”
“???”
眾人呼啦退開。
他們還記得一個小時前,那怪物是怎麼趴在頭頂石洞上陰森森地瞪著人呢。
這是要嚇死誰?!
這反應真是半點兒不意外,秦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用木棍穿了兩捆須須,又利落地搭了個支架,架在火上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