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兵分兩路,游惑和秦究鉆進了住處,其他人則順著凍河去樹林。
“我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村民那麼怕那個林子?”于聞咕噥說,“雖說都是墳,但露出地面的真沒幾個。嚇人是嚇人,但總比待在屋里好吧?”
老于:“誰知道。”
于遙說:“總有怕的理由吧……”
雖說要避險,但他們始終不放心游惑,所以沒去樹林深處,而是在邊緣徘徊。
“就在這等著吧。”于聞手搭涼棚望了一眼,“這邊沒有遮擋,可以直接看到我哥的屋子。”
大家自然沒有異議,席地坐下,啃著硬邦邦的干面包等待夜深。
……
亮著燈的屋內。
游惑一格一格地翻看櫥柜,秦究坐在沙發里,把長棍面包掰折成兩半。
“分你一半,怎麼樣?”他說。
“免了。”游惑頭也沒回。
他離沙發這麼遠,都能聽見面包可怕的“咔嚓”聲,可見干到什麼程度。
秦究的聲音又響起來:“不滿意?那分你一大半吧。”
游惑餓了一天,心情很不美妙。
他“彭”地關上柜門,目不斜視從沙發旁走過:“要噎死別拽上我。”
櫥柜、爐邊、木箱、鐵罐……
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臥室,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過了,真的找不到第二樣食物。
這倒霉考場怎麼不炸了呢?
游惑不高興地直起身,臉就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他垂眼一看,半截面包橫在臉前,像架在脖子上威脅的刀。
秦究在他身后說:“別掙扎了,我早就找過了,沒有其他吃的。”
游惑面無表情,拒不妥協。
這位不務正業的監考官又用面包碰了碰游惑的嘴角,說:“我建議你嘗一下試試,沒有想象的糟糕。
我手底下還沒出過餓死的考生,不要這麼特立獨行。”
游惑一臉嫌棄地僵持片刻,重重接下。
“明明三個監考官,為什麼全程監控的是你?”游惑掰了一塊面包,冷聲問。
秦究重新回到沙發里,往煮干凈的鍋里放茶葉。
他把歪斜的小鐵鍋架在火盆上,這才撩起眼皮問:“考場的規矩,全程監控這種無聊事一般是主監考官來,很不巧,我就是那位倒霉人士。怎麼,你想誰來?”
游惑:“922、154,隨便誰。”
至少人家知道帶牛肉。
樸素的火爐很旺,鐵鍋很快發出滋滋聲響。
秦究在熱氣中瞇了一下眼睛,說:“我會替你轉告他們的,能被考生惦記,他們一定高興壞了。”
好好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很嘲諷。
游惑沒搭理。
茶水咕嚕嚕地煮著,屋子里安靜了片刻。
游惑塞了幾口干面包便沒了胃口,他拍了拍面包屑,看了秦究一眼問:“你是主監考官?”
秦究:“不像?”
游惑:“序號誰排的?”
“能力?戰力?參考因素據說很多。”
秦究就像對什麼都不上心,連跟自己有關的事情,都用的是“據說”這種詞。
游惑:“所以001就是第一位?”
秦究笑了一下,伸開長腿換了個姿勢,說:“也不一定,據說曾經還有一個初始值,算……前輩?”
第26章 排位A┃“看不出麼?它扭成這樣肯定要走,我遛它回去。”游惑說。
“初始值……000?”游惑隨口道。
“那倒不是。”秦究說。
據極其有限的信息顯示,那時候系統還不是現在這樣,監考官全部來源于特殊選拔,人少而精。
其中一位監考官格外年輕,也格外厲害。
“好幾年前的事了。”秦究說:“那時候排序用的是字母,那位排位A。
”
也許是鍋里茶水在沸,熱氣蒸騰上來。
游惑聽見“排位A”的時候,走神了一瞬。
秦究摩挲著杯口邊緣,挑眉道:“我發現你對我那位前輩很有興趣?”
游惑回過神來。
面包早被他丟在一邊,他手指抵著下巴,表情又恢復懨冷:“等茶等得無聊,隨便問兩句而已。那位能壓你一頭的監考官人呢?”
“你這形容不太準確。”秦究半真不假地糾正道:“他做監考官的時候,我還是考生。后來轉為監考,跟他真正共事的時間也很短,很難說誰壓誰一頭。”
游惑哼了一聲。
“至于他現在……”秦究說:“死了?我不是很清楚,總之已經被系統除名了。”
游惑覺察到他語氣的微妙變化,抬眼道:“你不喜歡他。”
秦究笑了一聲,嘴角又懶洋洋地掛下去。
因為系統誤傷,秦究的記憶有缺失,那幾年的人和事都記不清了,自然也包括那位監考官A。為了自檢故障,那幾年的相關資料被系統封禁,目前誰也調不出。
他對考官A的全部認知,都來源于別人之口。
據說他做考生的時候,就總給A找茬。
據說他們共事期間關系依然很差,水火不容。
據說那次系統故障,故障區只有他跟A兩位主監考。在那情況下兩人都沒能握手言和,最后損失慘重。秦究鬼門關里走了一趟,而考官A則被系統除名。
……
這些據說里,有多少真多少假,無從得知。
關于那次系統故障,秦究幾乎忘得干干凈凈,唯獨對一個場景留有一點模糊的印象。
那應該是一片廢墟,周遭是支棱的防護網、散落的生銹車輛和機器,還有斷裂的纜線……
他曲著一條腿坐在某個橫倒的金屬管上,手肘搭著膝蓋,襯衫前襟上全都是血。
他咳嗽著,哼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