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沒出聲的傅書祁忍不住問道：“心里有結？”

    李未禾看了看莊聞初，見他神色無異，才繼續道：“雖然我和靳原是在你媽媽去世之后才認識的，但我能察覺到，你媽媽的去世令他很遺憾，哮喘幾乎成為了他的魔咒。所以面對你，他會感到害怕，然而他又不是什麼柔軟的人，說話做事都強勢，所以經常與你產生矛盾。”

    莊聞初不太自然地推了下眼鏡：“阿姨……”

    “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快五十歲了，女兒都長那麼大了，自然有我生活的一套方式，”李未禾溫和道，“二婚或者跟嫁給二婚的，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從來沒在意過。比起這些，我也是一樣的希望你過得好。”

    莊聞初低頭看著手里的飯，良久才說：“謝謝阿姨。”

    吃完飯坐了一會兒，莊聞初出去核對明天手術的事宜，傅書祁在房間里削雪梨，半個雪梨肉還沒露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進來了，李未禾對著門口的方向喊了一句“靳原”。

    傅書祁轉頭，看見一個嚴肅英朗的男人走進來，一身西裝一絲不茍，見到他的瞬間輕微皺了皺眉，又出于禮貌很快恢復如常，問道：“你是？”

    “叔叔好，”傅書祁稍微彎了彎腰，“我是聞初的朋友，叫傅書祁。”

    他轉身把削皮刀和削了一半的雪梨放好，在洗手臺洗了洗手，擦干之后朝莊靳原伸出了一只手。

    莊靳原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毫不避諱地用目光觀察前面高大的人，坐在床上的李未禾開口道：“小傅是聞初的朋友，住得挺遠還過來看望我，真是好孩子。

”

    “是嗎，”莊靳原點一下頭，才伸手回握傅書祁，“謝謝。莊聞初呢？”

    正說到他，莊聞初就從外面進來了，他在門口頓了一下腳步，錯愕道：“爸爸？”

    他把視線轉移到和莊靳原面對面站著的傅書祁身上，又不敢停留太久，進去走到傅書祁身邊：“你不是晚上才過來嗎？”

    莊靳原拿過莊聞初手里的資料翻看，冷淡地說：“晚上臨時約了客戶。”

    “又要應酬到凌晨，”莊聞初咽了下喉嚨，“那明天一早的手術呢？”

    莊靳原看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怎麼還要麻煩朋友過來一趟？”

    “叔叔，”傅書祁接話，“我跟聞初一起去廣安旅游，也是一起回來的，知道他家里出了些事幫幫忙而已，算不上什麼麻煩。”

    “你們一起去的旅游？”莊靳原抬起眼問，“你們不是去找你們表哥了嗎？”

    莊聞初往前站了一點點：“對，我們一起去的，也上門去拜訪了小姨。”

    莊靳原沒說什麼，把手里的資料還給莊聞初，到病房外接電話去了。

    暗自松了一口氣，在沒人看見的角度，莊聞初輕輕拽了一下傅書祁的手指，再松開，去給沒削完的雪梨繼續削皮。

    和傅書祁一起拜訪謝澤、探望李未禾，多多少少摻了故意的成分，他要和傅書祁公開，總不能貿然出柜就算了，總得讓人有個前期心理鋪墊。

    如果不是出現了意外，可能他會在回來首都之前向小姨他們坦白，至少得到一些底氣去面對關系不怎麼樣的莊靳原。

    他想占上風，就得抓住機會拿到主動權。

    吃過晚飯洗了碗，莊聞初坐在書桌前畫稿，糾結了很久菲白竹放置的數量，直到莊玟朔發來幾條信息都沒想好是多一枝還是少一枝。

    莊聞初長嘆一口氣，干脆放下畫筆，拿起手機看消息，但他很快又皺起了眉毛。

    莊玟朔的大致意思是，爸爸有意無意地提起了他和傅書祁，還問了知不知道他和傅書祁是什麼時候認識之類的。

    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莊聞初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復。

    他坐著發了兩分鐘的愣，剛洗完澡一身水汽的傅書祁走進來，揉了一下他的頭：“發什麼呆？”

    莊聞初放下手機，抬手握住傅書祁的手腕，手指搓了兩下，猶豫道：“月月好像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傅書祁低了低頭，沒有立即回答，等了一會兒才說：“她知道，因為她問我了。”

    莊聞初微微睜大眼睛：“什麼時候？”

    “在你表哥診所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去看拉布拉多，你還記得嗎？”傅書祁拉起莊聞初的手，坐到床邊，讓莊聞初的轉椅轉過來面對他，“她會看出來是意料之中的，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是看你這兩天有些操勞，就打算等阿姨手術之后再說。”

    “她沒問我呀……”莊聞初喃喃道。

    傅書祁和他牽在一起：“她比較關心我對你好不好，還說如果需要的話她會幫我們。”

    在出柜這件事上，莊聞初最不擔心的就是妹妹這一關，畢竟他們有“統一戰線”的約定，妹妹一早就是站在他這邊的人。

    所以他還挺快就消化了這個事實，重新拿出手機來看：“月月說，我爸問我和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月月只說了我們是高中同學，比較聊得來。”

    “其實我能預料到，就算他們不往那方面多想，也會覺得奇怪吧，因為我以前很少說起交了什麼朋友，也從來不會帶同學回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