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轉過頭的瞬間,莊聞初的余光瞥見了傅書祁的影子朝他的影子靠近了,下一刻,傅書祁的臉便近在咫尺。
莊聞初下意識地想閉上眼睛,但是他沒有,銀白色的光線柔和地灑在傅書祁的臉龐,他從眉毛上的疤痕開始,目光緩慢地往下移,到眼睛、鼻子、抿成直線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
距離很近,芒果的清香似有若無。
莊聞初的睫毛幾不可見地抖了一抖,在下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傅書祁還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聲音放得很低:“月光不僅可以就著來看花,也可以看人啊。”
“這是什麼……”莊聞初緊張得喉頭發緊,局促不安地低下頭,用余光去瞥地上的影子,“歪理。”
“不是歪理,”傅書祁耐心地解釋,“也不只是看人,還可以做別的。”
他動了動,牽起莊聞初的手,讓他緩緩靠近自己。
莊聞初的骨架瘦長,手指也是一樣,指關節突起一個個圓峰,皮膚溫度偏低,像被月光浸泡過的竹子。
下一秒,一個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莊聞初幾乎是瞬間就屏住了呼吸。
傅書祁的嘴唇很快離開了他的手背,卻仍挨得很近,但他沒有再次吻下去,只有滾熱的鼻息輕輕灑在皮膚上。
傅書祁也在緊張,莊聞初看得出來。他很想抬手摸一摸傅書祁的眉毛,卻沒有將想法付諸行動,只是再次低下頭看他們在月光下貼得很近的影子,安靜地等待心跳緩下來。
“去洗澡睡覺吧,”過了不知多久,傅書祁才放下他們的手,沉下聲道,“離天亮也就兩個小時了。
”
莊聞初眨了眨眼,提議道:“那要不要把日出也看了?”
傅書祁閉上眼笑了一下,搖搖頭:“你很累。”
進了房間,傅書祁打開床頭柜上瓦數很小的臺燈,從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凈的枕頭被子和一張薄床墊,把床墊鋪在地上,再將床上原本疊整齊的枕頭被褥扔到床墊上。
“沒有新的床單了,”傅書祁轉過身對莊聞初說,“介意嗎?”
莊聞初看著床上印著藍白條紋的被褥,說:“其實我可以睡沙發或者打地鋪,沒關系的,這樣……太麻煩了。”
傅書祁看了莊聞初一會兒,放下手中的枕頭,走過去輕輕按住他的肩,讓他坐在床沿,然后彎下腰看他:“一點都不麻煩,你不介意睡沙發打地鋪,但是我介意。”說完他站起身,往房間里帶的浴室走,“我給你拿睡衣和洗漱用品。”
莊聞初坐在床沿發了好一會兒的愣,沒等多久傅書祁就拿著一套棉質睡衣,一條浴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回來了。
傅書祁把東西遞給他:“全都是新的。浴室里所有東西都能用,熱水器不會調的話就喊我,等你開始洗了我再去隔壁的浴室。”
睡衣的顏色和新被褥是同一色調,在并不明亮的燈光下也能看出是很漂亮的深藍色。
“嗯,”莊聞初抬眼看了看傅書祁,接過他手里的東西,“謝謝。”
浴室里的燈光比房間的要亮堂不少,莊聞初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疊好放在一邊,沒急著開花灑,而是觀察起了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的架子。
洗發水是海鹽味的,牙膏是薄荷味的,剃須膏也是薄荷味的……果然,沐浴露是芒果味的。
莊聞初從架子的側邊把沐浴露拿出來,打開蓋子,熟悉的氣味馬上就鉆進了鼻子里。
謎底終于揭開了,傅書祁身上的芒果香味是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什麼牌子的留香這麼久,能比得上香水了……
“學長,”莊聞初正認真研究著沐浴露,傅書祁的敲門聲就傳了進來,“熱水器會用嗎?”
忽然心虛了一下,莊聞初趕緊把沐浴露放回去,打開水龍頭,為了讓熱水來得快一些,他往紅標的一邊擰了一大截。
熱水很快就來了,莊聞初馬上提了一下水龍頭上的開關,他手里的花灑開始出水。
“會用!”莊聞初朝外面的人喊了一聲,“你去洗澡吧。”
還沒來得及仔細去聽傅書祁走了沒有,腳背忽然被熱水燙到了,他立刻移開手,讓噴頭對準的位置遠離自己。
剛才加熱得太急,莊聞初沒有把水龍頭的水調回到合適的溫度就直接開了花灑,他又習慣性地將花灑噴頭對著自己的腳,一開水便被燙到了。
“嘶……”他有些狼狽地把水溫調得冷一些,把燙紅了的皮膚放在冷水下面沖洗。
幸好只是皮膚迅速發紅,除了感覺有些麻以外沒有嚴重的燙傷,算不上太痛。
莊聞初沒敢再分心,很快洗了澡,擦身體的時候盡量避開被燙到的位置。
他穿好睡衣,發現衣服和褲子之間放了一條灰色的內褲,他想起傅書祁說“全都是新的”,便彎腰穿上了。
……稍微,不,大了不止一點,但能穿。
莊聞初盡量無視這些細節,穿好衣服就開始吹頭發刷牙。
洗漱好了,他看見鏡子里穿著深藍色睡衣的自己,這個顏色把他的皮膚襯托得更白了。
衣服的尺碼應該是按照傅書祁自己的身材為標準,穿在他身上大了一些,紐扣扣到最高一顆也還是能看見鎖骨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