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吳哥窟 第49章

《吳哥窟》第49章

他們一直牽著手在森林里走,直到走過了出口指示牌一段路才松開,剛才和傅書祁牽在一起的地方還殘留著干燥溫暖的觸感。

    莊聞初的掌心溫度偏低,除了幾個指節因為經常握筆長了又厚又硬的繭子,手的其他地方都是軟的,尤其是手背。

    傅書祁喝了一口牛奶,靜靜地望著莊聞初:“螢火蟲好看嗎?”

    莊聞初笑起來,點了點頭:“很漂亮,我很喜歡。以前只在書本和電視上見過,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麼多螢火蟲……說像星星吧,又感覺螢火蟲是有溫度的,像燈,它們的力量又很微弱。”

    “螢火蟲的壽命很短,”傅書祁說,“幾天就耗盡了。”

    “很多東西的壽命都很短,螢火蟲、蟬,還有你上次說起過的……曇花。”莊聞初一手托腮,手指碰了碰牛奶杯的邊緣,“人也一樣,很多人走過幾十年的光陰卻留不下什麼,我很怕會變成那樣。”

    “變成哪樣?”

    “來到這個世界,卻一點痕跡也沒有,像那部動畫片里說的,去世的人一旦被在世的人忘記,那他就真的永遠消散了。”

    莊聞初說:“我記得我媽媽跟我說過,她小時候的醫療水平沒有那麼發達,我外公外婆雖然是讀書人,但對遺傳病的認知還是相當局限,把哮喘當作是天大一樣的病。”

    所以謝允瀾很早就開始思考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像“死亡”和“生命”。她很懵懂地接受了“將每一天活成最后一天”的箴言,顫巍巍地等待死神的到來。后來謝允瀾長大了,醫學技術發展得很快,她知道這不是束手無策的絕癥的時候,已經學會了放開手腳去活。

    “她最后沒有因為家族遺傳病而死,而是死于一場意外,”說到這里,莊聞初忍不住紅了眼眶,“我有時候會想,這是不是一種諷刺。”

    莊聞初不是一個喜歡將情緒外露的人,憤怒也好,悲傷也罷,他都沒有與別人分享心情的習慣,從小到大只有那兩個樹洞聽過他最多的心聲。

    但是來到這里,他好像很輕易就把自己敞開了,不知道是因為這座海島有讓人放松的魅力,還是單純因為一直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

    剛好飄過的云層遮住了月牙,傅書祁上身微微前傾,專注地看著莊聞初發紅的眼睛:“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莊聞初將眼睛酸澀的感覺收回去,說:“好。”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出身于長泮島當地少數民族的女孩。

    女孩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從小跟著爺爺長大,她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到村子里的祠堂看戲。跟所有的同齡孩子一樣,她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未來就是留在村子,要不就是到城里當教書老師。

    不過時代總會將人推向無法預知的道路,后來因為旅游業的開發,長泮島的經濟迅速發展起來,各個村落與城鎮之間開始有許多人來來往往。村里的學校搬到了城市,到女孩上高中的時候,祠堂已經擴建了很大面積,還在旁邊搭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戲臺。

    高二那年,女孩偶然在老師播放的影片里聽到一位年紀輕輕就在戲劇界嶄露頭角的學者的演講。演講的人瀟灑從容,出口成章,女孩被他講述的內容深深吸引,在這之前她從沒意識到那一方小而簡陋的戲臺可以成為一個世界。

    長達三十分鐘的演講在她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高二的寒假里她對爺爺說了自己要藝考的打算。

    爺爺答應了,加上學校老師的幫助,她最終考到了首都藝術大學的戲劇表演專業,當時做演講的學者正是在那里任教。

    上大學之后,女孩在表演和戲劇創作方面的天賦迅速被挖掘出來,大四畢業演出上女二號的角色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她身上的特質。女孩一時間有了不小的名氣,很多老師都爭相向她拋出橄欖枝。

    但是她沒有接受任何表演專業的老師的邀請,而是帶著多年的憧憬與熱忱選擇攻讀戲劇理論,去找當年啟發她的年輕學者。

    故事的走向已經很明晰了,女孩逐漸出落成一個富于魅力、漂亮的女人,她偷偷地愛上了自己風度翩翩的老師,盡管他們之間相差了十二歲之多,并且老師早有家室。

    隔著年齡與身份的禁忌,她將自己濃烈的感情投注在學術上,跟著老師做學問之余創作自己的劇本,卻不給任何人看。

    碩士畢業聚會的晚上觥籌交錯,她做了一個人生中最放肆的決定,用一點不見得光的手段和自己深愛了三年甚至更久的老師春宵一度,等到天空剛破曉,便一個人離開了。

    莊聞初感到胸口有些悶,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問:“她獨自離開以后,去哪里了呢?”

    傅書祁垂下目光,將他絞在一起的手指輕輕分開,說:“她將自己寫的劇本留在了老師的辦公室里,只寫了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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