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書祁笑了:“后院住了九個人,有家的平時都不住這里,所以這幾天休息也就只有九個人在……到了。”
說著,他們就從稍顯僻靜的小路穿了出去,站在路口可以看見大馬路正對面的“拾九劇院”。
相比民宿的位置,在大路邊上的劇院要更遠離海邊一些,立在一排南洋風情的騎樓之間,門面不算太大,但是外觀設計和周邊環境都有一種低調內涵的氣質,和傅書祁還挺搭。
“拾九劇院,”莊聞初把那個名字念了出來,“很好聽。”
兩人站在路邊,隔著偶有車輛開過的馬路看向對面。傅書祁說:“原本叫‘識久’,認識很久的意思,老板意外過世之后老板娘就將名字改成了‘逝九’,逝去的逝,第九的九,因為老板生前的外號叫‘老九’。”
正午的陽光正辣,莊聞初瞇了瞇被刺得不大舒服的眼睛,問:“后來呢?”
“后來老板娘受不住就將劇院交給了我,他們還沒來得及要孩子,于是她一個人遠走高飛了。”傅書祁說話時的尾調帶了點嘆息,“我接手了劇院,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莊聞初問:“為什麼改成這個‘拾’?”
傅書祁沉默了幾秒鐘才說:“因為我媽媽以前是這里的演員,老九對我媽媽和我都有恩。”
原來如此,莊聞初點點頭,所以才要把他留下的東西重新拾起嗎?
“走吧,”傅書祁繼續朝前走,“去那邊的斑馬線過馬路。”
莊聞初跟上去。
因為在休息期間,劇院正門落了兩重鎖,傅書祁帶著莊聞初走側邊一條花草叢生的小道,繞到劇院的后門進去。
后院是有點偏西式的花園,建了三棟簡單的復式小別墅,大片空地上該有的花草樹木和亭臺桌椅一樣不少。
“傅老板,原來你的地盤這麼大。”莊聞初上了兩級臺階,沿著花崗巖小路往前走,“如果建在海邊,這樣的設計也很像度假村,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這里離馬路稍微遠一點,夠安靜,”傅書祁跟在他后面,“那邊就是海了。”
“哪里?”莊聞初轉過頭張望兩下,驚訝地發現原來海灘就在離這片后院不遠的地方。那邊看起來人跡罕至,連海浪都很安靜,以致于他剛才一直沒注意到。
“挺好的,”莊聞初側過臉對傅書祁說,“環境很好。”
傅書祁領著莊聞初走到中間的一棟別墅,拿鑰匙開了門,很禮貌地說了一句“請進”。
一樓的面積有一百來方,二樓則全是房間,裝潢在總體上是柔和的深暖色調,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鋪在淺咖色的沙發和玻璃茶幾上。沙發對面是大屏電視機和一整排放得滿滿當當的書柜,擺放在各個位置的盆栽和鮮花給整個屋子添了幾分鮮活氣息,減輕了外面日頭曬出來的燥熱,給人一種四季如春的錯覺。
想起自己租下來的五十平小房子,雖然莊聞初很喜歡那里,但是面前的屋子顯然更讓人有歸屬感,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尤其是落地窗外的一片向日葵花田,很有生命力。
不知怎的,莊聞初心里生出一點羨慕,傅書祁的工作環境無疑是很好的,而且也是他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像自己,沒有多少東西是自己真正喜歡的。
真正喜歡的他都得不到。
他站在玄關發了一會兒愣,才想起來問:“不好意思,有拖鞋給我換嗎?”
“不用,”傅書祁在他身后掩了門,“不在這吃飯,進來坐會兒吧,我去拿點東西。”
莊聞初往前踏了一步又退回去,不舍得將運動鞋踩在柔軟的奶白色地毯上:“那我們去哪里吃飯?”
傅書祁拿過他手里的飲料零食放上玄關旁的小圓桌:“去隔壁,叔叔阿姨在那邊做飯。”說完他走到茶幾旁用玻璃杯裝滿一杯水想要遞給莊聞初,卻發現他站在原地沒動。
“運動鞋太臟了……”莊聞初扶了下眼鏡。
“站在那里看不清向日葵,”將手里的玻璃杯放下,傅書祁走過去托住了莊聞初的手臂,低聲道,“那就把鞋脫了踩進來,像我這樣。”
“……好。”莊聞初輕聲道謝,借著傅書祁手臂的支撐把鞋子脫了。
地毯果然很綿軟,即使是直接接觸也不會摩擦傷害到皮膚,應該價值不菲。
莊聞初走到落地窗面前,滿眼都是迎著烈日而生的向日葵,不自覺矮下身盤腿坐在地毯上看了很久。
當年謝允瀾要在花博會上展示的作品正是以向日葵為主體的,冬季開得好的向日葵要從南方運過來,莊靳原認為她不切實際。
后來這不切實際的事情沒做成,向日葵被放在了謝允瀾的病房里,那張名為“嘉樹生”的手稿連同其他圖稿一起被扔進了火堆里,莊聞初只撿回來大半張。
傅書祁從房間里拿了一疊厚厚的紙出來,看見這一幕,走過去安靜地蹲在了莊聞初身后。
“走吧,去吃飯,”他忍不住把聲音放輕,“如果你想的話吃完飯可以去外面看花。”
第八章 樹洞
打開另一棟小別墅的木門時正好有人從里面開了門,那人差點和傅書祁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