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聞初微笑著說:“沒事的,這件事就揭過去了,你讓她別放在心上。不過周周她是還在讀書嗎?”
“是的,”阿玉點點頭,“她剛過十九還在上大學,所以寒暑假才來這邊打工,學費都是她自己賺的。”
莊聞初了然:“這樣啊……”
“不過她下一年的學費已經賺夠了,”這次阿玉動作很明顯地抬頭看了一下傅書祁,“她在存錢,說要報班學插花。”
“插花?”莊聞初有些驚訝,剛想說自己也許可以教她一點,但是阿玉說這話時表現出來的目的性太強了,像是故意說給傅書祁聽的,在沒搞明白事情以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嗯,聽周周說她學校那邊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師,開小班教學。”餐廳里有人在喊,阿玉回頭應了一句,又對莊聞初說,“莊先生,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我替周周再跟您說一聲謝謝。”
然后沒等莊聞初回答不客氣,阿玉就匆忙跑進餐廳里了。
莊聞初在餐廳門口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轉頭沒見到傅書祁,往外面走了兩步才看見他正雙手抱臂倚在前臺的柜子邊,嘴里含著一根沒點著的煙,望著門口的方向,臉色不是特別好看。
即便是沉著一張臉,傅書祁還是很引人注目,眼前靜止的畫面讓莊聞初想起遠目沉思的希臘雕像,散發著沉靜憂郁但又強大的氣場。
莊聞初忽然想,傅書祁光是站在那里就讓人難以忽視了,存在感這麼強的人,為什麼自己高中兩年都沒對他留下什麼印象?
“我還找了你一會兒,”莊聞初走過去,對坐在柜子后面不敢玩手機的男孩溫和一笑,抬頭看傅書祁,“走吧?”
原本微微傾斜著身子的傅書祁站直了,面色緩和一點,把嘴里的煙拿在手上,向莊聞初攤開另外一只手:“手機給我看看嗎?”
“我不太懂手機被潑濕了有什麼解決辦法。”莊聞初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在傅書祁手上,不敢亂按邊緣的各種按鍵。
接過手機,傅書祁把用過一段時間已經微微發黃的透明軟殼取下來,手機殼和手機背面都是干燥的,說明周周摘下殼子仔細擦過。
他又稍微檢查了一下手機邊上幾個小孔,莊聞初則微微出神地看著手機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之間翻轉,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間還夾著那根香煙。
過了好一會兒,傅書祁才說:“其實我也只知道一個土辦法。”
“那就按照你的土辦法做吧,整不好就算了。”莊聞初平靜道,仿佛之前找不到手機很煩躁的人不是他。
傅書祁低頭看他,問道:“先用吹風機吹一下吧,我還能再上去一次嗎,學長?”
聽著這聲“學長”,莊聞初又微笑起來,左眼角的淚痣也跟著動了:“不用賣乖也可以,畢竟是我請你幫忙。走吧。”
于是莊聞初又帶著傅書祁進了自己房里,這次他沒讓傅書祁脫鞋,傅書祁就穿著人字拖走進浴室,拿吹風機對著手機仔細地吹。
莊聞初倚在浴室門看傅書祁吹手機,感受到一點熱流從吹風機的出風口竄到自己面前,他抬眼去看傅書祁,發現他又把那根沒點燃的煙咬在嘴里,全神貫注地做手里的事情。
等到傅書祁停下手中動作,吹風機呼呼的聲音消失了,莊聞初才說:“這家民宿的老板還挺得人心的。
”
“怎麼說?”傅書祁嘴里含著煙,有點說不清話。
“剛剛那個叫阿玉的女孩子很明顯在幫他講話,”莊聞初斟酌著說道,“雖然我也沒覺得這里會有什麼壓榨員工的萬惡制度,反而應該是挺輕松的工作氛圍,但是這麼積極幫老板說話的員工不多見。”
他并不喜歡在設計院的工作,和上司同事也沒有太深厚的感情,一些項目無論是被批評還是被贊賞,在他心里都掀不起太大波瀾,他只是按部就班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見阿玉這麼維護那位黃老板,一時有些感慨。
傅書祁從洗手臺上的鏡子里看著莊聞初:“阿玉是老板的侄女,大學沒畢業來體驗生活的,還有一個坐前臺的是她男朋友,今天不是他上班。”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這里的老板確實人很好,不過前段時間出去旅游了,等他回來介紹你們認識。”
莊聞初答應道:“好啊,沒想到這里會招這麼多短工。”在傅書祁準備第二次打開吹風機之前,他很隨意地問道,“你跟他們都挺熟的?”
傅書祁轉頭看向他:“誰?”
“就那幾個服務生,還有前臺的阿落他們,還有老板。”莊聞初與他對視。
過了幾秒,傅書祁點點頭:“挺熟的,因為我常來。”
但是莊聞初感覺不止是一來二去聊天聊起來的那種熟,尤其是周周,但他說得十分委婉:“我也會插花,可以教周周,不用收她錢。”
原本傅書祁神色平常,但莊聞初清楚地看見在自己提起周周的時候他輕輕皺了一下眉毛,很快又恢復了。
傅書祁應該不愿意提起周周,當時周周見到他的反應好像也有點不太自然,而且后面阿玉追出來說的那些話可以說是非常刻意……直覺告訴他,這三個人,尤其是周周和他這個高冷學弟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莊聞初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夢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