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機

    莊聞初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看見他的手機。

    找手機最快的方式是用別的電話撥那臺手機的號碼，只要手機鈴響就能把它找出來，但是莊聞初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根本打不通。

    放在哪里了呢？

    他本就被心事擾得心里不舒服，此時更是有些煩躁，他抓了一把還濕著的頭發，拎起放在一旁的鑰匙快步下樓。

    坐在前臺的是入住那天見到的漂亮女人，那天自我介紹說叫她“阿落”就行，落霞的落。阿落穿著清涼的藏青色吊帶長裙，正仰著頭跟一個男人說話，笑起來的時候兩只羽毛狀的大耳環也跟著左右晃，而她面前的男人單看背影就知道是傅書祁。

    莊聞初在最后幾級樓梯上頓了兩步，怕打擾他們講話，但是阿落已經看到他了，笑著朝他揮了揮手，傅書祁也站直身子轉過去看他。

    傅書祁的手指上夾著根燃到一半的煙，看到莊聞初走過來，他便伸長手臂把煙頭摁滅在了柜臺一旁的煙灰缸里，又揮了兩下手，把空氣里的煙味驅散。

    “嗨莊先生，”阿落站起來招呼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莊聞初這才把視線從傅書祁修長的手指上移走，掃過傅書祁的臉又離開：“我的手機不見了，想請問能把監控調出來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阿落爽快地答應，“除了房間其他地方都有安裝監控，我帶您過去查一查。”她從柜臺里走出來，對傅書祁說，“祁哥你先幫我看一下。”

    “嗯。”傅書祁點了下頭，全程沒看莊聞初，低下頭繼續翻看一疊像海報一樣的紙。

    監控室在一樓大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因為不通風，里面的空氣有點渾濁，莊聞初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剛才走近傅書祁的時候他能聞到那一點沒散干凈的煙味，和第一天擦肩而過時聞到的芒果味混在一起，有點奇特，但與此刻沖鼻子的味道完全不同。

    阿落遞給他一張紙巾：“每天都有專人定時來檢查兩遍設備，除此以外很少會有人進來，所以不太通風，您見諒。”

    “沒事，”莊聞初把門開到最大，“趁現在讓空氣流通一下就好。”

    “這幾天的監控都存在這里了，”阿落把長發撩到一邊，利落地在電腦上調出了幾支視頻，示意莊聞初來看，“莊先生您是什麼時候丟的手機？”

    “可能是今天早上八點以后吧……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因為我在房間的話會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出門就帶在身上，可能是沒留神放在了別的地方。”

    “那我們先看看今天早上的監控。”

    監控里顯示莊聞初今早七點半就出了房間下樓吃早餐，快到八點半的時間才從民宿正門回來，下一次再出現在監控里就是剛剛快十點的時候下樓找手機了。

    “這監控也沒看出來什麼……也不見您拿著手機。”阿落拖著視頻的進度條查看，兩條細眉擰在一起，“對了，有沒有試過撥通那臺手機的號碼？”

    莊聞初皺著眉搖了搖頭：“打不通的，我一直關著機。”

    阿落一時也想不到辦法：“有點難找，要不您再回憶一下？最有可能丟手機的地方是在哪里……”

    這時，監控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阿落，”傅書祁站在門口看著挨在一起看電腦的兩人，“有客人要辦續訂，看起來有點著急。”

    “啊好的，”阿落站直身子，轉頭看向莊聞初，“莊先生，您……”

    莊聞初又咳嗽了幾聲，壓下心里的煩悶，微微笑道：“你去忙吧，我再看看監控。”

    “好，我一會兒就回來……要不祁哥你幫莊先生找找吧？”阿落對傅書祁說。

    外面的廊燈比監控室里的亮很多，莊聞初看不清楚傅書祁的表情，只聽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拜托啦！”阿落雙手合十，沖傅書祁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拎起裙擺小步跑出了監控室。

    阿落出去以后，傅書祁走到了莊聞初身邊，莊聞初這才看清楚他的臉。

    電腦上的視頻還在播放，正好放到莊聞初七點半鐘從房間出來的畫面，傅書祁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說道：“先出去吧。”。

    “嗯？”莊聞初回過神來，“不再看會兒嗎？”

    “剛剛都看了幾遍也沒找到，說明很大概率不是在監控范圍內丟的。”傅書祁關了視頻，側身把手放到莊聞初肩膀的位置，但是沒碰上，是一個示意他走出去的動作，“這里不怎麼通風，待久了容易咳嗽。”

    聽傅書祁這麼說，莊聞初的確又想咳嗽了，這里的空氣實在是有些渾濁，在屏幕發出的亮光下能看清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如果關上門在里面待上小半天，莊聞初說不準會犯病。

    “好，”莊聞初順著他的動作朝外面走，“那走吧。”

    莊聞初有點愧疚，剛才下樓的時候見傅書祁沒有抬眼看自己，還以為他在為昨天的拒絕尷尬或者生氣，以致于看見他出現在監控室門口的時候有點不自在——他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有聽見自己說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