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的案件呢,從上個月開始到現在,死傷人數不斷上升。刑事案件偵破難度大,你這段時間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里。但前有媒體追問,后有網絡輿論,如果持續這個狀態下去,要我們如何給受害者家屬交代,如何給慶州的市民交代?”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問題,謝誠明說的每一點都直指近期梁亭松辦案中的疏漏點,讓人無法辯駁。
“您說的是。”
“小梁,我呢,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在辦案的時候,制定計劃時多斟酌,行動前多考慮后果。”謝誠明從抽屜里取出一支筆和橫格紙移到人的面前,“你在這好好想想吧,寫份檢討就當吃個教訓。”
話畢,謝誠明就繼續摸上鼠標去看電腦上的文件去了。
檢討書都是三千打底的,按謝誠明的意思,他得在這把檢討寫完了才能離開。梁亭松拿著那張紙和筆走到一邊的沙發處坐下,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等他寫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大晚上的不能讓許為溪一個人在墓園那里空等著,還是得和人說一聲。
謝誠明注意到人的動作,當即有些不悅,皺著眉疑問道:“怎麼?有事?”
“沒有。”梁亭松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看情況是沒辦法給許為溪發信息了。他拿起筆開始書寫,現在只能是盡快完成盡快走。
“一共四十。”司機師傅將收款碼遞過去,許為溪付完后便下了車。
這會兒的雨不僅不小反而下的更大了,他抬起胳膊遮在額上,點開手機看了一眼,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不知道梁亭松到了沒。
在保安大叔那里登記過后,保安大叔想著從值班室里給人拿把傘,剛轉過身去,許為溪就已經一頭扎進雨里,往祭掃區跑去。
“誒?誒!傘啊!”保安看著人跑過去的背景,心下一通懷疑,這下雨天趕著上墳的還是頭一回見。
通往祭掃區的路是用花崗巖石材鋪墊的,平日里還好,但到了下雨天,尤其是環境還很昏黑的情況下,一個不留神就容易摔倒。落在臉上的雨水越來越多,許為溪不得不一遍快步走一遍用胳膊擦拭,走完這邊的路,也就到了探照燈可以照明的區域。
許為溪往祭掃區掃了一眼,只有一排一排的碑。梁亭松沒有來。
“誒,小伙子你跑啥啊?”保安大叔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許為溪側過身一看,只見著人打著手電筒正往他這邊趕來,手里還拿著另一把傘。保安大叔走到許為溪身邊,將手里的傘遞到人手里,“就算是來看望重要的人也不能這麼心急啊,你看你這樣子過去,長輩看著也心疼啊。”
“謝謝大叔。”許為溪接過那把傘撐開,朝人好好道了謝。
“這手電筒你也拿著,我就在值班室,有事就找我啊,大晚上的別在墓園里待太久。”保安大叔想了想把手里的手電筒也塞到許為溪手里,擺了擺手往回走,邊走邊嘆道,“也不知道以后沒了,有誰能這麼大半夜來看我咯……”
許為溪目送著保安大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處,先繞到計鳴淇爺爺的碑那邊看了眼,而后才往他爺爺的碑那里走去。
他把手電筒擱在一邊,用臂彎和肩窩抵著傘柄,俯下身仔細清掃著供案上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的物品。
“老頭子,今晚就沒給你帶酒了,咱得聊正事。”
手電筒的光在墓地里格外亮堂,許為溪思索了片刻,將燈關上放到一邊。他走到碑邊盤著腿坐下,頭靠在玉石豎板上,手里的雨傘微傾,將自個兒和碑的一側籠罩到傘下,探照燈的余光從傘邊逸出來,整個墓園里就只剩下雨聲了。
許為溪將傘往自己懷里攏緊了一些,望著從傘邊漏跑出來的雨絲緩緩開口,半晌才開口,“爺爺,今晚有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要來,我估計呢,你應該已經見過他了,就是梁叔叔和何阿姨的兒子。”
“他也是刑警,和你們一樣,認真負責,查案的時候渾身都散著光一樣,但是在感情上就像個木頭,我在他旁邊轉了好久,他才有反應……”
“他看到那張照片了,可能也查到一些事情了,我和老姜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得把這個事跟他說明白了。”
“我這會兒話多,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你別嫌我煩啊……”
許為溪再次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超過八點很久了,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他怎麼還沒來啊……”
“行了,以后多注意點吧。”謝誠明掃了眼那寫了滿滿兩頁的檢討,點了點頭,收進了抽屜里,擺了擺手示意人可以走了。
“明白。”
梁亭松退出辦公室后,幾乎是跑著朝自己的辦公室去,匆忙抄起沙發上的外套和辦公桌上的鑰匙便出了門。
梁亭松將車子發動后,幾乎沒有預熱就直接開出了市局,現在的時間都快九點了,撞擊在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被雨刮器往兩側驅趕,剛拂開一層又漫上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