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伙伴靠在門上,精疲力竭。
在他們眼前,是內宅的花園,有花,有草,有樹,只是沒一株活的。
草黃了,花萎了,樹枯了。
但所有花草樹木都停留在了枯萎的那一刻,枯黃的草倒伏著,褪盡顏色的花朵耷拉著,枯葉都沒落,密密麻麻掛在樹杈上,擋著陰霾的天。
徐望看著眼前的一切,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沒有人家的院子會這樣。
就像沒有人家會不安燈,會魚缸里養蝌蚪,園丁的修枝剪還會變大。
這不是記憶重現。
就像況金鑫在暗室里同樣夢見的是自己的想象一樣,這里,也是池映雪的想象,或者說,融合了現實與臆想的,池映雪的意識世界。
腦內地獄。
他們在池映雪腦內。
面對著池映雪給他們……不,是記憶和傷痛給池映雪建造的,地獄。
第135章 游廊
錢艾在淡淡的橘子氣味中醒來。
一醒, 那氣味就沒了,只剩陰霾的夜風, 吹得人鼻子發癢。
他坐起來, 打了個噴嚏, 待看清四周,愣了。
他仍身處前院, 面前是觸手可及卻門扇緊閉的垂花門,顯然, 從暈倒到蘇醒,并沒有人移動過他。
可是身后的院子,干干凈凈,規矩整潔。
老張, 老彭, 一地打斗的狼藉,都不見了,整個外院,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棋盤還擺在門口,卻再沒人對弈。
他又低頭看小腿,褲管還維持著被擼到膝蓋上的狀態, 但那只詭異的幼蛙再沒蹤影,小腿也沒有任何受傷痕跡。
沒辦法說這局面是好還是不好, 錢艾只覺得,心里陣陣冒涼氣。
目光重新落到垂花門上,錢艾試著拍了兩下門板, 用一個不算大但足夠對面聽見的音量,喊隊友的名字:“徐望,吳笙,小況……”
聲音散在夜風里,門那邊,毫無回應。
錢艾拍著門板的手,頹喪地滑下來,愣愣地坐那兒緩了兩分鐘,昏迷前的最后一句鏗鏘保證,終于慢慢回籠——
【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跟你們匯合。】
這話,像一臺運輸機,給錢艾恍惚的心神,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很少有這麼爺們兒的瞬間,那一刻為何敢那樣篤定,也沒印象了,但既然說了,就他媽干!
錢艾騰一下站起來,最快速度把整個前院巡視一遍。
會客廳的情況和院里一樣,除了墻角的魚缸沒了,桌上還放著四杯茶,其他都是原貌。沙發沒挪,地板沒折,也沒有一地的水和幼蛙。
他沒辦法解釋這詭異的情況,但至少,那些可能攻擊他的人是真的沒了。
確定了沒有被偷襲的風險,錢艾重新回到垂花門前,專心致志破門!
身體撞!
文具上!
爬墻!
一股腦把能想的招都用了,門巋然不動,墻頭更是被透明膜擋著根本無法突破。
錢艾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但他一點也沒想過放棄。
鸮說機會只有一次。
他才不信邪。
百元大鈔都能當暗器咔咔扔了,他再不是從前的錢艾!
呃,等等。
錢艾趁著調整呼吸的檔口,突然朝著不遠處的地面,用力一揮臂:“呵!”
金錢鏢應聲而出,鋒利一角直接嵌入院內地磚縫,而后,才軟塌塌落地。
錢艾整張臉都亮了,噠噠噠跑過去,從地板縫里抽出大鈔,快樂地往兜里揣。
一揣。
鈔票化為輕煙。
錢艾:“……”
嗯,他就是做個實驗,果然不行。
“一夜暴富”失敗,錢艾繼續琢磨“匯合之路”。
腦中忽然閃過剛剛金錢鏢嵌入地磚縫的畫面。
破門不行,翻墻不行,意味著地面和高空都走不通,那不如試一試……地下?
對,地下!
錢艾立刻動身,滿院子滿屋找能掘地三尺的工具。金錢鏢一落地就軟,沒戲,必須得是真正能挖土的硬核工具!
不料找了半天,偌大一個前院,竟然連鐵鍬、鐵鏟都沒有,哪怕來個炒菜鏟子呢!末了,就翻到一把掃帚,一個塑料簸箕。
錢艾看著那形似鏟子的簸箕,心一橫,拿過來就往垂花門底下鏟!
一簸箕下去,地磚紋絲不動,塑料簸箕差點裂了。
“你個繡花枕頭!”
心中義正言辭地叱責完無辜工具,錢艾站起來,沐浴著稀薄的余光,望著地上的簸箕,陷入沉思。
兩分鐘后。
簸箕接收到提示——如果它能聽見的話。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幻]鋼鐵意志>喲~~】
錢艾重新蹲下,拿起脫胎換骨的簸箕,朝著門板底下的地磚縫一鏟一撬,啪,一塊地磚起來了,露出下面深黑色的泥土!
錢艾大喜,再不猶豫,掄著簸箕就吭哧吭哧挖起來。
……
內宅,滿目枯黃的花園游廊里,出現一個少年。
當時的徐望、吳笙、況金鑫,正靠在門上喘氣,一時拿不定主意,是繼續往前,還是再想辦法把一門之隔的錢艾找回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錢艾到底還在不在前院。
就在這樣腦子亂糟糟的時候,那少年出現了,沿著游廊往前走,往宅子的更里面去,只讓他們捕捉到一個若隱若現的背影。
三伙伴同時發現了他,似乎冥冥之中,有種說不清的直覺就牽引著他們往那個方向看。
吳笙第一個起身,徐望和況金鑫隨后跟上,三人以最快速度撥開枯萎的花草,從欄桿躍入游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