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天前,提示就是這個,一直沒變。
徐望理所當然認為隊友們都懂,所以也沒就這個提示詞多討論。如今被況金鑫一問,才意識到,奔三的和人家二十出頭的小伙,還是有代溝啊。
他小時候,滿大街都是芬蘭浴什麼的,后來流行帶蒸汽的桑拿,到現在,又流行汗蒸了。
“就是干蒸桑拿,不帶蒸汽的那種,”徐望給自家隊友解釋,怎麼詳細怎麼來,“一個干熱干熱的小木屋,里面有熱石,你盛一瓢水,往石頭上一澆,滋啦啦,房間溫度就上升……”
“隊長,我洗過,就是名字沒對上……”讓徐望這麼一形容,畫面感撲面而來,立刻攪動了況金鑫的記憶長河。
一同感受到畫面感的還有池映雪和錢艾。
前者對此不甚在意,后者卻腦補一出無比慘烈的死亡現場——封閉,小木屋,高溫,怎麼想都很危險啊!
“等等。”徐望忽然抓住吳笙。
好端端圍聽的吳軍師,一愣,不知道怎麼就扯上了自己。轉頭,就見徐望憂心忡忡。
“你說,”徐望很嚴肅地問,“小況忽然問我芬蘭浴,算不算打破慣性行為的可疑事件?”
吳笙有一瞬的發怔。
下一秒五人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叫罵:“嫁給你我真是瞎了眼——”
五人本能抬頭,是住在門市房上面的四樓住戶,因為只有他家窗戶是開著的,窗臺還裝點著幾盆花,溫馨的氛圍和屋內此時的爭吵,形成了強烈的違和感。
“后悔了?那你改嫁啊——”一個老爺們兒的聲音,不甘示弱地咆哮回去。
整個隊伍都停下來,紛紛抬頭,豎著耳朵聽熱鬧。
女人像被氣急了,一陣抓狂的尖叫!
尖叫聲由屋內及窗臺,頃刻,女人已經沖出來半個身子,眼看就要往下跳!
屋里老公應該趕過來了,用力抱住她的腰:“我錯了,我錯了,你冷靜點——”
“滾——”女人已經哭腔,聲嘶力竭的,死也不回去,雙手奮力揮舞,一巴掌推掉了外面窗臺上的花盆!
花盆直直沖徐望腦門砸來!
吳笙眼疾手快,一把將徐望拉到自己懷里!
“啪——”
花盆碎在二人腳邊,碎片紛飛,濺一地土。
“別看了,走!”吳笙拉著徐望,沖另外三個伙伴急切道。
剛和死神擦肩的徐望有點懵,木然跟著吳笙往前走。
另外三人也隨之跟上。
大部隊沒動,還看熱鬧呢,就顯得他們五個走得很突兀。不過從隊伍中間往隊伍前面走,并不犯規。
池映雪速度最慢,落在最后,剛走出花盆砸落的位置不過一米,就聽頭上傳來嗖的一聲,像某種利刃劃破空氣。
還沒等他抬頭,就聽旁邊一聲慘叫,凄厲得已經不像人的動靜了。
他轉頭看去,就在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位置,一個看熱鬧的團內驢友,頭頂上劈著一把菜刀。
菜刀像切西瓜一樣,嵌入他天靈蓋,血被刀刃堵住,噴不出,只順著頭頂往眉心下淌。
他怔怔地看著池映雪,嘴巴微張,但除了先前那聲慘叫,再發不出聲音。
四樓吵架扔東西的夫妻探頭看下來,見到鬧出人命,霎時嘴唇哆嗦,白了臉色。
被砍中的青年轟然倒地。
頭就砸在池映雪腳邊。
驢友們卻無動于衷。一看不吵架了,很是失望,重新向領隊靠攏,沒人去看倒地的死尸一眼。
池映雪低頭,怔怔看著尸體,出神。
況金鑫走過來,不敢像他這麼直視尸體,于是只看他:“你覺得這麼死挺痛快,不疼?”
池映雪沒說話。
“這一關是真要死人的,”況金鑫嘆口氣,“你別不當回事。”
沒時間說更多,他拉著池映雪,快步追上另外三個伙伴。
前面,徐望和吳笙已經被一個驢友扯著聊起來了。
此時他們走到一個小飯店門前,不知店里在做什麼,飄香濃郁,隊內一個看著和徐望年紀相仿的男人,就借著由頭搭了話:“挺香哈,不知道今天午飯能給安排什麼。”
徐望還沒分出精神找惡魔,卻被主動搭訕了,立刻起了戒備,一邊敷衍著聊天,一邊暗暗把男人從頭到腳打量個遍,越看,越覺得這人話多得十分可疑。
闖了這麼多關,徐望還沒對哪一關的NPC這麼提防過,甚至在很多關卡里,他都覺得NPC也是可以做朋友的。但在這里,他沒辦法信任任何一個人,看誰,都像魔鬼。
“我是個廚子,就關心吃。”男人自顧自聊得倒挺嗨,哈哈樂著。
一旁觀望的吳笙,忽然皺眉,吸了兩下鼻子,像聞見了什麼東西似的。
男人見狀,調侃道:“你也覺得香是吧,哈哈。”
吳笙目光落到飯店門口,眼底一沉:“煤氣!”
徐望和錢艾一起:“啊?”
吳笙哪還來得及解釋,直接大喝:“趴下——”
這邊三人咣當就趴到地上,剛趕過來匯合的況金鑫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池映雪按著后背往前推!頃刻,他倆也雙雙撲倒在地!
剛倒下,就聽見一聲巨大的爆炸,距離很近,近到震得人耳膜疼,身體則可以清晰感覺到沖擊波!
頭被池映雪按到地上,況金鑫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被炸飛的碎玻璃和其他雜物,噼里啪啦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