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同學陶醉在風油精香氛中的時候,況金鑫注意到了池映雪袖口的血跡。
剛剛跑上樓的時候還沒有。
“你用什麼辦法阻止的他?”況金鑫能確定,面前這個還是池映雪,自然,只出來一瞬間的閻王,又被趕回去了。
池映雪正因風油精的味道蹙眉,聞言,有片刻的失神。
“他害怕衣柜嗎?”況金鑫問得更具體些。
“不是,”池映雪抬起頭,有些好笑道,“他怕黑。”
“怕黑?”況金鑫怎麼也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自言自語地嘀咕,“好像小孩子。”
“熊孩子,”池映雪像個飽受折磨的大人,規勸沒吃過苦頭的小年輕,“你不會喜歡的。”
況金鑫忽然安靜下來,定定看著他的袖口。
池映雪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那里沾染的紅。
沉默半晌,他拉起袖子,小臂內側,赫然一道新傷,像是用釘子或者其他不那麼鋒利的東西硬劃的,傷口粗糙。
“黑是給他的,疼是給我的,”池映雪抬眼,輕輕看過來,溫柔淺笑,“這就是我的方法。”
況金鑫沒問題了,安心坐回墻角。
錢艾聞著風油精,聽著這堆神叨叨的對話,在煩躁中勉強安靜。
池映雪坐在桌旁,守著一鍋毒蘑菇,單手托腮,看窗外的月光。
徐望和吳笙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三隊友聽見聲音,都看向門口,況金鑫第一個起身,小狗似的撲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期待:“隊長,笙哥,有發現嗎?”
“全是發現。”徐望眉梢上掛著喜氣,快步走到客廳中央,席地而坐,自懷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小簇淡藍色的花。
那一簇花七八個莖,每根莖上都垂著五六朵淡藍色的花,有的全開了,有的含苞待放,根莖纏繞在一起,或者說,共用一個根,但那團根莖上沒土,反而帶著一小塊樹皮。
吳笙把柯妮娜從廚房叫出來,同自家隊友一起,圍坐成一圈。
“就是它滅了火,救了你。”徐望和柯妮娜說。
柯妮娜望著那簇花,仍茫然:“這花長在哪里?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曾經見過。”
“你沒見過,”徐望說,“它長在小廣場的那棵樹上。”
柯妮娜:“樹上?”
徐望:“對,特別高的樹干上,被樹葉樹枝擋著,我們也找了很久。”
“他踩著我肩膀找的。”從進門就安靜的吳軍師,第一句話,是為了補充細節。
徐望沒搭理他,但不妨礙使用對方的知識庫:“這是附生花,依附在巖石或者樹干上,不需要土壤,靠霧露、雨水就能生長。”
吳軍師堅持刷存在感:“我們想把它從樹上摘下來的時候,還受到了樹枝的攻擊。”
付出終于有回報,柯妮娜有些恐懼地看向他,聲音發顫:“樹……的攻擊?”
“嗯,就像活了一樣,甩枝條攻擊我們。”吳笙說。
柯妮娜又驚又怕:“廣場邊的那棵樹,自我出生便有,從來沒異像……”
“但當我們遭受攻擊,摔在地上之后,花又自己落下來了,”徐望說,“我想,它是希望我們帶它來找你。”
柯妮娜已經聽不進去什麼了,整個人是懵的。
徐望和吳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失望,他們還以為帶著花回來能觸發什麼劇情,現在看,太樂觀了。
錢艾和況金鑫還在消化“附生花”和“樹打人”的問題,池映雪卻已進一步問:“只有這些線索嗎?”
徐望說:“還有。”
池映雪問:“是什麼?”
徐望沒再急著說話。
池映雪耐心等著,眼里的光只一種,專注,仿佛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線索和交卷。
徐望自認看人還是有幾分把握的,的確從池映雪這里看不出惡意或者其他。
“還有兩件事,”徐望開口,將得來線索分享給全體隊友,“我們去找了約克……”
三個小伙伴聽得認真,柯妮娜更是猛地抬頭。
徐望看向后者:“約克說,他其實也喜歡你,但艾米告訴他,你不喜歡他。”
“怎麼可能,我還讓艾米幫我表白……”柯妮娜猛地捂住嘴,明白過來似的,眼圈不可置信地泛紅。
“是的,艾米不僅沒有幫你表白,還告訴約克你拒絕了他,”徐望說,“而就在艾米向約克撒謊的那個晚上,她受到了花瓣的襲擊……”
柯妮娜看向地上的那簇花。
“是的,就是它,”徐望嘆口氣,“我不知道它是男是女,或者就沒性別,但顯然,它喜歡你,襲擊完艾米,它就飄走了,最后落在了你家的屋頂。”
“我家?”
“而且很不巧,艾米偷偷跟著呢,所以她才斷定,你會魔法,是巫女。”
柯妮娜忽然顫抖起來,她輕輕環抱住自己,許久,才抖得沒那麼厲害。
徐望知道,這個姑娘想到了:“是艾米向村子里告發的你。”
會魔法,或者說和魔法沾上關系,在這個時代,就是必死的罪,它會讓所有愚昧的人心生恐懼。
“這些事情約克都知道?”池映雪雖沒經歷過昨天,但進入劇情的速度卻奇快,且反應迅速,邏輯在線,這是徐望沒料到的。
“約克不知道,但村子里的一個神父知道,”徐望說,“這就是我要講的第二件事,艾米在告發柯妮娜之后,便去找神父懺悔,把一切都和神父講了。”
況金鑫沒懂:“如果艾米覺得告發巫女是對的,為什麼還要去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