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和前年是他最輝煌的時候,每場比賽我都追,熱身賽我都看,我還去現場打過call……”
齊閃的語速越來越快,眼里的光越來越狂熱,儼然一個電競真愛粉李子近超齡迷弟。
增員的時候,徐望只看見了齊閃陽光帥氣的外表。
現在,他才認清這位同學的靈魂。
“那個……”徐望想說你先克制一下,咱們得繼續聊退隊的問題啊,結果對方先自動冷靜下來了。
“今年年初,他退役了。”齊閃眼里的熱情還沒退盡,已經起了一絲惆悵,交織在一起,滋味復雜,“十九歲,正是一個電競選手最黃金的時候。”
齊閃苦笑一下,像是心疼李子近:“我當時一直想不通原因,他沒出任何事,頂多就是最近兩場比賽沒發揮好……”
徐望知道,他現在找到原因了。
正因為找到了,才更替李子近不甘心吧。
自己辭職了,吳笙的公司一個月來再沒敢接新項目,這就是“鸮”對現實生活的侵蝕,然而在這種侵蝕背后,還有精神上的壓力。無盡海上的茅七平,已經完全適應了兩個世界交織的生活,可談起現實,眼里仍是濃濃的疲憊。
何況才十九歲的李子近。
短暫的安靜,讓氣氛有些沉重,徐望拉回原本的話題:“你和他們隊說好了嗎?”
齊閃搖頭:“我得先退了隊,才能去追新隊伍,不然不就成劈腿了麼。”
徐望揶揄:“你退了我們,立刻加入他們,這叫無縫接軌,也是劈腿。”
齊閃呆愣兩秒,樂了,認:“這話沒毛病。”
“你想留在這一關,對吧。”徐望擰開自己的水,喝兩口,這個季節,常溫水也有些涼。
齊閃驚訝他的敏銳,他以為這個新隊長,就是能說會道一點。
“這里是需要五人隊的第一關,”徐望把水瓶拿在手里,看他,“換我是你,也會選在這里等。”
除非韓步庭隊一路向前,但凡退回這關以前,再過來,就要重新增員。
“我的確想留在這關,”齊閃坦誠自己的私心,“但如果你們還信得過我,明天的另外一半愛情線,我會認真走完。”
“我信你會善始善終,”徐望說,“但我怕到了下一關,就沒什麼落單的人和需要增員的隊伍了,我們還得綁一起。”
齊閃聽懂了他的意思,意外之余,莞爾:“你就那麼自信明天能交卷?”
徐望看吳笙一眼,認真點頭:“我們隊什麼都缺,就不缺自信。”
一個想留在6/23,一個想盡快再找新隊友培養感情,一拍即合,好聚好散。
臨走的時候,齊閃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素描,送給徐望。看起來完成的很倉促,就用的A4紙和水性筆,但寥寥幾下,徐望就清楚認出了哪個是自己,哪個是吳笙,還有況金鑫和錢艾。
一張四個人的團隊素描,沒齊閃。
“剛才在一樓等你們的時候隨便畫的,紙筆都跟前臺借的,如果覺得不好看,那是工具問題。”齊閃開玩笑地甩鍋。
徐望把素描接過來,忽然感覺這像分手禮物,帶著微妙的儀式感。
看著素描,他問了一直想問的:“你之前的隊伍呢?”
“散了,”齊閃淡淡道,“有人想回家,有人去了無盡海賺錢。”
徐望沒再繼續問。
齊閃說得不在意,可換位思考,如果有一天吳笙、況金鑫、錢艾和他說,隊長,我們不干了,我們要散……想一下都堵得慌。
猶豫片刻,齊閃也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今天前半程可以用文具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問我都有什麼文具?”
問文具,搭戰術,這是常規操作。
徐望怔了怔,忽然有些心情復雜:“我們在等你說。”
四目相對。
啞然失笑。
人與人的相遇靠緣分,但信任,要靠磨合與時間。
送走齊閃,徐望直接撲進床里,身上累,心里累,腦袋還疼,快把被子蹂躪成棉球了。
遲鈍如吳笙,都能精準給出八字評語:“人前瀟灑,人后扎心。”
“他都那麼說了,我能怎麼辦,”徐望從被子里扭頭,一臉委屈,“我能攔著人家追理想嗎……”
“攔一天又不是攔一輩子。”吳笙就見不得他這個糾結樣,有種想把齊閃抓回來的沖動。
“你要是遇上牛頓,變心得比他還快。”
“第一,我不可能遇上牛頓,第二,就是遇上了,我也不會退隊。”
一個玩笑樣的比喻,吳笙的回答卻一字一句,特別認真。
徐望定定看著他,莫名生出一絲期待,小聲問:“為什麼?”
吳笙想都不用想:“有牛頓的隊,我就做不上智商擔當了。”
一直到睡覺之前,徐隊長的臉色都如鍋底黑。
吳軍師想,果然,這次增員失敗,帶給自家隊長的傷害是巨大的。
錢艾和況金鑫在這個闖關后的睡眠里,都做夢了,一個夢見滿世界吃東西的小人,一個夢見滿世界喝茶的小人,總之,在夢里把小人國幻覺又續了一遍。
醒來,兩個人都是一身冷汗,然后被告知,他們的新隊友,變心了。
金、錢在6/23的第二日,就這樣“一個驚喜接一個驚喜”地,拉開序幕。
直到又一個零點到來,他倆還有點恍惚。
天旋地轉的失重感后,五個小伙伴出現在1310。
韓步庭隊和威猛漢隊都沒出現,估計還在耗那兩分鐘,企圖和他們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