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條件反射地回頭,一個滿臉污血的“人”朝他沖過來!
徐望嚇傻了,別說反應,連尖叫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砰——”地一聲,他和“血人”撞了個實實在在。
失去平衡的他,穿過那唯一沒上車的人的身體,撲倒在地,摔得生疼。
然而“血人”沒有一起撲下來,他撞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仿佛等的就是這一刻,抬手“撲”“撲”兩下,“血人”便從他身上滑了下去,癱倒在地。
徐望忽然明白過來,他剛剛的警惕不是因為自己拍車,而是因為聽見了“血人”靠近的動靜。
“怎麼了?”見殺掉“血人”的男人不上車,出租車里傳來詢問,“有問題?”
男人盯著地上的“尸體”,喃喃自語:“喪尸撲過來的時候,好像撞著了什麼東西……”
喪尸兩個字,讓徐望心里一顫。
車內人沒聽清:“什麼?”
“沒事。”男人搖搖頭,坐進車里。
出租車重新發動,繼續前行,逐漸消失在醫院樓群的深處。
徐望低頭,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血人”。
“死不瞑目”的尸體,滿臉猙獰,大張的眼睛里,沒有黑色眼瞳,只一片蒙著淡紅的白。
他站在原地,渾身僵硬。
只在電視里見過的喪尸,成真了。
猛地一陣反胃,他扶著立板彎下腰,干嘔起來。
這一刻,他忽然很慶幸,午飯之后再沒吃任何東西。
陌生的地方,看不見、聽不見他的人,幽靈般的自己,兇殘的喪尸……被吳笙推開的時候,他以為這一天不可能更糟了。
現在,他寧愿讓吳笙再推自己一次。
至少,他還能拉他起來。
“嗷——”
醫院深處,不知哪棟樓,隱約傳來凄厲嚎叫。
不甚清晰的嘶啞嚎叫,卻扯得人頭皮發麻。
同一時間,四周的窸窣聲更響,沒等徐望反應過來,無數黑影竟如平地冒出來般,鬼魅而出,潮水一樣,向著嚎叫傳來的方向狂奔!
徐望躲閃不及,被好幾個擦肩而過的喪尸撞得踉蹌!
但是撞歸撞,那些喪尸連一眼都不多看他,仿佛撞的只是一堵透明墻,撞完繼續跑就好了。
持續不斷的沖撞,讓恐懼感變得麻木,淡薄,與之相對,詭異感卻愈發濃重。
隨著尸群跑遠,夜,重新安靜下來。
徐望抬頭,第一次,認真看立板,那是醫院的平面圖,從門診,到急診,到專科樓和住院部,一目了然。
感染科樓。
徐望認真記住它的位置,轉身,也朝醫院深處,快步而去。
喪尸屬于這個詭異世界,但那四個人,無論從樣貌還是說話,都與常人無異。
跟上他們——徐望直覺,這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
……
感染科樓,一層。
密密麻麻的喪尸,幾乎擠滿大半個走廊,他們一往無前地狂奔,就像被摘了蜂巢的蜂群,窮兇極惡地追逐著,罪魁禍首。
“我都說了別動他——”
“他撲過來了難道我還溫柔接著嗎——”
“現在怎麼辦?!”
“找地方躲啊——”
徐望一進樓,看見的就是這壯觀景象。
沒了出租車遮擋的四人,慌不擇路地往前逃,憤怒的喪尸大軍,在后面山呼海嘯般地追。
他正好站在走廊僅剩的、四分之一段空蕩處,逃命的四人迎面而來,他毫不費勁混入其中,和他們一起跑。
終于在即將窮途末路之際,四人尋到一處雜物間,倉皇躲入。
徐望也同他們一起沖進去,生怕慢了,被關在門外——趕過來這一路上,他已經無數次驗證過了,他不能穿墻,不能過門,不能飛天遁地,明確地說,除了眼前的四個人,可以任他隨意穿過之外,這個詭異世界里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實體,即便喪尸對他沒有反應,他們之間還是會相撞,阻擋。
“柜子快點——”
他們想用雜物柜擋門,于是兩個人抵門,兩個人去推柜子。奈何柜子很重,兩個人連推帶搬,弄得柜子東倒西歪,里面的雜物噼里啪啦往下掉。
徐望左閃右躲,還是讓一個東西,不偏不倚,正砸在腦袋上。
好在那東西不太重,砸完他,落到地上,卷軸骨碌碌向前滾,攤開全貌。
一面錦旗。
紅絨底,明黃色的兩列字——懸壺濟世醫蒼生,妙手回春解疾疼。
“火焰山還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龍王廟。”
“確定?”
“發水了還能游,著火了怎麼跑!”
電光石火間,那四人似已做了什麼決定。
其中一個人抬起手臂,堅定點了下去。
徐望想湊過去看看他手臂上有什麼東西,剛動一步,就聽見了水聲。
水?
轉眼間,那四人已悉數上了窗臺,牢牢抓著窗把手,如臨大敵。
徐望心里一緊,連忙也跟著跳上去,和其中一個人抓住了同樣的把手。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他和對方可以抓住同一個東西,卻像重疊在兩個不同空間。
洪水沖開了雜物室大門,泡了他們十幾秒,又慢慢退去,大約兩分鐘,徹底退了干凈。
四人跳下窗臺,探頭出去瞭望,末了一片驚訝。
“都沒了?”
“別是這一層喪尸都怕水吧……”
聊沒兩句,四人便敏捷而出,徐望連忙跟上,隨他們,上了二樓。
二樓只有一個喪尸,來回走動,像護著中間樓梯似的。
四人商量之后,其中一個,再次點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