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原本擔心,韓步庭他們還會在門口設什麼陷阱,直到三分鐘后,甲殼蟲飆出北門,連撞帶火箭炮地沖破一波喪尸,上了通達寬敞的快速干道,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這一松弛神經,總算想起了隊友的慘狀,連忙轉頭關切:“老錢,你怎麼樣?”
錢艾把又一個染紅的酒精棉團扔掉,抬起那張總算能看出點五官的臉,疲憊嘆口氣:“旺旺隊長,我要真受重傷,等你想起來問,只能燒紙托夢了。”
“你到底傷哪兒了?”聽著像沒大礙,但看著駭人啊,兩桶血都潑不出這效果。
錢艾抬手指指眉骨上一道口子:“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
徐望說:“這個我當然看見了,其他呢?”
錢艾無語:“還不夠?這一道就毀我好幾天直播!”
徐望更無語:“就這麼一道口子,你染一身的血?那對方……”
“對方也身體倍棒兒。血都是喪尸的,你們開車過來的時候,我倆剛把喪尸清完,才開始重新battle。”錢艾磨磨牙,沒能收拾那小子一頓,很不爽。
徐望看看況金鑫,作為“被動圍觀”的群眾,他倒是一張臉白白凈凈,顯然被下大力氣護著了,喪尸沒能動他一下,連戰斗迸濺的血漬都沒能沾染到他,只剛才被抱上車的時候,衣服蹭了點錢艾身上的血。
“他怎麼還不醒?”見徐望從椅背探頭過去,看況金鑫,錢艾擔憂地問。
徐望伸手探了探:“呼吸正常,心跳正常,額頭溫度也還好,應該沒大事兒。”
“真受重傷,就強制彈回現實了。”吳笙說。
“我是怕他摔出毛病,”錢艾想起那一刻的情景,眼底的擔憂,蒙上一層暗,聲音也冷下來,“推他那家伙,下次別讓我遇見。
”
隊長+軍師的雙重保證,讓錢艾稍稍踏實一些。
這才想起來,傷口才處理一半。
他低頭,從腿上半開的急救箱里,用鑷子夾塊紗布,浸透碘酒,放到已經擦過酒精的眉骨上,再用干紗布覆蓋第二層,扯四條膠布,“井”字粘好。
手法比較粗糙,但架不住急救用品專業,所以弄完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你這裝備也太齊全了。”扣好急救箱,錢艾越過坐在中間的徐望,將之還給靠那邊車窗的自家軍師,“背著不重嗎?”
這可不是那種簡易的急救盒,而是一個幾乎和背包等大,勉強才能塞進去的急救箱,金屬外殼,里面生理鹽水、酒精、紗布、繃帶、三角巾、安全扣針、棉棒、圓頭剪刀、鉗子等等一應俱全。
“還行。”吳笙沒把急救箱塞回背包,而是重新打開。
“不對啊,”徐望疑惑地看著煥然一新的急救箱,“上次你給我換藥的時候,還是個塑料盒吧。”
“因為我預感到,有個傻子會經常受傷,入門款不夠用。”吳笙沒抬手,拿出一根棉棒仔仔細細蘸碘酒。
徐望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話是聽出來了,翻個白眼:“所以你升級成標準版了?”
吳笙總算看他一眼:“迷你奢華版。”
徐望:“……”
“班長,”錢艾委委屈屈地抗議,“我打倒那麼多喪尸,才留這麼一道口子,還是被樹枝劃的,你不說我英勇可以,但你不能說我傻吧……”
吳笙:“……”
“他是說我呢。”徐望扶額,這世上有攬活的,攬錢的,唯獨他家隊員,攬吐槽。
糾正完隊員的錯誤認知,他又覺得臉上掛不太住,白吳笙一眼:“有能耐你就別受傷。
”
吳笙嘆口氣,遺憾似的:“我的確沒受傷。”
“你那是運氣好,以后路還長著呢。”
“運氣是留給有實力的人的。”
“……”
不行,再和吳笙說下去,他沒外傷也要內傷了!
“給。”吳笙把終于弄滿意的碘酒棉棒,遞過來。
徐望情緒還沒轉過來呢,愣了下,沒接:“什麼?”
吳笙說:“消毒。”
徐望更茫然了:“我沒受傷。”
“你胳膊上那一道是彩筆畫?”吳笙挑眉。
徐望低頭看自己手臂,記憶終于回籠。
貓頭鷹圖案下面一道血痕,先前被池映雪弩箭劃破的。
“沒事兒,就滲點血。”他覺得吳笙有點小題大做,和錢艾那個一比,他這個頂多算擦傷。
吳笙看了他一眼,干脆也不廢話了,伸手過來,直接拿棉棒替他消毒。
蘸著碘酒的棉棒,在傷口上擦的滋味可不好受,哪怕傷口不深,架不住手法簡單粗暴啊,那一下下,絕對帶著氣兒呢。
“疼疼疼——”徐望一把奪過棉棒,自己來。論溫柔,他要能上九重天,吳笙就得找個盆地的枯井里待著。
“知道疼,下次就往后站。”吳笙看著那傷口,依然覺得刺眼。
徐望不能茍同:“我是隊長。”
吳笙太同意了:“很好,隊長都穩坐中軍帳。”
徐望:“……”
他算發現了,吳笙就懟他的時候,說話可明白了,各種比喻修辭俏皮話引典故,簡直沒有他不能的,但凡把這嘴皮子分一點在正事兒上,何至于每次都讓他當翻譯!
錢艾默默看向窗外。
不就一個簡單的傷口消毒嗎,用不用聊這麼深,是不是還要從詩詞歌賦探討到人生哲學……
“炸彈球就剩三個了?”徐望剛消毒完傷口,就收到這一噩耗。
“時間剩的更少。”吳笙把火箭筒重新裝好。
北京時間4:13,距離這一夜關閉,還有47分鐘。
“文具也基本用沒了,”錢艾有些悲觀,“咱們還能交上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