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金鑫給他講道理,“你隊友說可以接受你的壞脾氣,卻沒做到,這是他們不對,你對他們有意見,卻不誠實溝通,壓在心里變成越來越多的怨氣,這是你不對。”
“吳笙一點責任沒有?”池映雪算是把這個名字記住了,刻骨銘心。
“你射傷了我們隊長,他才對你用了幻具。”
“擦破點皮也叫傷?”池映雪伸出手,“看清了,這才叫傷。”
一道極深的刀痕,橫向貫穿整個手掌,舊血已經凝固,新血卻還不斷往外滲出。
“什麼時候弄的?”況金鑫看著都疼,可他明明記得先前打照面的時候,這位沒負傷啊,而且后來都是他們打,自己隊逃,雙方也沒再有實際接觸。
“我自己劃的。”他實話實說。
況金鑫蒙了:“為什麼?”
“這得感謝你那位好隊友,一對上視線,我就得情真意切,”池映雪收回胳膊,抖抖手掌上的血,“不這麼來一下,我還不知道要說多少真心話。”
真心話三個字,被他刻意加重,滿滿嘲諷。
況金鑫眼里又出現了濃濃不認同。
池映雪看一眼,就腦袋疼,索性先發制人:“小朋友……”
對方忽然語重心長,況金鑫本能傾聽。
池映雪微微前傾,湊近一些:“人人心里都有陰暗面,但理智可以控制,所以才有善意的謊言。如果每一個都實話實說,這世界就再沒團結友愛,伙伴情深了。”
他的說法,況金鑫不認同,但現在的池映雪,認真,誠懇,平和,跟在旋轉木馬上襲擊他們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讓況金鑫愿意和他溝通,哪怕三觀不合:“我不知道你之前怎麼過來的,都遇見過什麼樣的隊友,但在我們隊里,大家就是有話直說,坦誠相處。
結果是我們只用了七天,就從第一關來到了這里,中間還去了一次無盡海。”
“哪里的無盡海?”池映雪問。
“陜西的,”況金鑫直接給他答案,“我們那時候就在海上見過,只是你忘了。”
“我記得。”池映雪帶著笑意挑眉,戲弄得逞似的,“我墜海之前,還和你打了招呼。”
況金鑫傻了。
“其實我是想去找吳笙的,”池映雪忽然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可惜隊長不讓,只好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況金鑫沒過腦子,只是順著話茬問。
“速戰速決,送你回家,”池映雪說,“不過一和你聊天,我就改主意了,所以我們才能氣氛這麼好地聊到現在。”
況金鑫試探性地問:“你想講和?”
池映雪被這腦回路逗得不行,沒忍住,笑出了聲:“不不不,”他擺手,語氣隨意得就像在聊家常,“我是想讓你認清,這個殘酷的世界。”
他們乘坐的小浴缸,正好轉到最高點。
況金鑫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池映雪抱住,帶出了浴缸之外。
跌落的一瞬間,況金鑫的疑惑竟然壓過了恐懼。
這人有一萬種方法送他回家,為什麼非要同歸于盡?
極速墜落中,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獨池映雪眼底的幽暗,況金鑫看得特別清楚。
和他仍掛在臉上的燦爛笑靨,詭異的和諧。
況金鑫忽然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這人想殺他。
也想殺了自己。
“小況,閉氣——”
刮過耳邊的凜冽風聲里,隱約傳來隊長的聲音。
況金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和池映雪一并落入水中。
高空落水,帶給身體的巨大沖擊是難以想象的。
池映雪一下子松了胳膊。
況金鑫只覺得入水一瞬間,身體像被鈍器擊打一樣疼,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也就沒機會聽見,耳內遲來的提示——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防]勸君更盡一杯酒>哦~~】
第47章 酣戰
“奪回甲殼蟲大作戰”的原定計劃是, 徐望、吳笙在小飛象上牽引對手,吸引來城南、城北喪尸, 錢艾待命電閘, 看情況差不多, 就斷電助隊長、軍師摸黑埋伏到糖果屋附近,只等喪尸一來, 韓步庭等人陷入尸群混戰的汪洋大海,吳笙、徐望再伺機從陰暗角落跳出來, 奪回甲殼蟲,最后去電閘、摩天輪兩處,依次接上錢艾和況金鑫。
從始至終,況金鑫的責任就是在摩天輪底下藏好, 他是糖果屋的使用者, 不可以出現任何閃失,因為韓步庭一定會留人守車,萬一喪尸還沒到, 糖果屋已經消失,留守者可以直接開車接上隊友走人,那徐望他們的一切謀劃和努力就都白費了。
然而, 古語有云,計劃就是用來free style的。
先發現況金鑫和池映雪一起乘坐摩天輪的是錢艾, 于是什麼原地待命、什麼電閘守護者,集體從錢艾腦子里離家出走,扛起電鋸就往摩天輪奔, 幾乎是本能!
徐望、吳笙自小飛象上下來后,一直循著隱蔽地帶,迂回著往糖果屋那邊繞,貓腰還來不及,根本沒想過回頭欣賞摩天輪。
但冥冥中的有些事,你不信都不行。
就在況金鑫乘坐的小魚缸,抵達摩天輪最高點的那一刻,徐望忽然心中一悸,本能回頭望半空。
正正好好就看見了組團掉下來的兩個人。
摩天輪下面是休憩小廣場,一水長椅環繞的空曠硬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