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對,”錢艾一個勁點頭,“后來七班那小子怕被處分,不是還和你串供,說你倆沒打架,是鬧著玩嗎?”
“切,”徐望撇撇嘴,“我一開始都沒想搭理他,處分就處分唄,反正只要別讓那小子好過,怎麼都行,”說著說著,他瞥了吳笙一眼,“誰知道后來這家伙醒了,非說我們是鬧著玩兒。”
“他那是幫你,”錢艾聽不過去了,仗義執言,“他要不那麼說,你倆都得記大過。”
“你怎麼總說他幫我呢,”徐望忍半天了,“剛才就說他上手是為了幫我,他是為了拉架好吧,中立的。”
“你倆都給我等一下。”吳笙才是真正忍不了了,必須打斷,為自己的青春正名,他先看向徐望,“第一,我就是上去幫你的,連老錢都看出來了,你領悟力是負數嗎?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最后你就落個口頭批評。”說著,他又掃了眼錢艾,“第二,該不會這麼多年,你倆都以為我當時是真暈了吧?”
徐望還沒從“拉架還是拉偏架”的混亂里出來,又再次收到新信息,大腦有點轉不動了:“啊?”
錢艾這回也意外了:“不是真暈?”
“當然是裝暈。”吳笙理所當然道,“我要不暈那不就成三人打架了嗎,我說我是拉架,那小子能認?所以我必須暈,我暈了,那小子就怕了,只要他認慫,后面的一切都好操作……”
“我懂!”況金鑫猛地坐起來。第一關他們遇見徐望,而徐望只看見吳笙還沒注意到他和孫江在旁邊的時候,倆人就曾敘舊過高中徐望被三個虎背熊腰的踹球門里而吳笙叫老師過來的事,當時吳笙就說過,“這叫智取!”
錢艾:“……”
徐望:“……”
吳笙倍感欣慰。高山流水遇知音,名字叫做況金鑫。
聊著聊著,四人才發現他們所處的位置不是什麼荒野山頭,而是實實在在的2/23坐標點——鎮北臺。在“鸮”里,這個坐標和登機口是重合的,所以他們從航站樓走到登機口,對應的現實里就是從賓館來到鎮北臺,這沒毛病,問題是是后來飛機又飛了那麼久,難不成是原地起飛原地降落,中間都在天上繞圈玩兒了?還是說坐上飛機以后,再移動的就不算了?
四人一頭霧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瞎聊一通,那點點交卷后的興奮也慢慢散了,倦意重新襲來。踏著夜色,他們做賊似的離開景區,用手機叫了個車,前后不過十五分鐘,就回到了賓館。
站在賓館門外,他們才想起一個嚴峻的問題——零點進“鸮”的時候,他們正在和賓館阿姨隔門溝通,后來他們全被卷走了,門外的阿姨會怎麼反應?滿腹疑惑離開?沖進屋里發現沒人?或者干脆直接報警?
不管哪種情況,他們都需要給對方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現在,落地玻璃門里,那位阿姨正趴在前臺打盹。
“怎麼辦?”錢艾有點犯愁地抓抓頭。
“進。”徐望當機立斷,“該來的總會來,見機行事吧。”
語畢,他第一個走了進去,吳笙緊隨其后,況金鑫和錢艾互相看了一眼,也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像有感應一般,阿姨偏巧就在這時候起身睜了眼,本來是想打哈欠,結果剛張開嘴,就看見他們四個從外面進來。于是哈欠停住了,眼睛和嘴巴還瞪得大大。
四人原地站定,不向前,不后退,只靜靜看著阿姨,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
“你們……”阿姨終于說話,不過語氣里沒任何質問,就是單純的疑惑和奇怪,“你們啥時候出去的嘛?我一直在這里咋都莫看見?”
四人被這意料外的提問弄蒙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徐望說:“呃,就先前出去的,吃個夜宵,您可能睡著了,沒注意。”
“哦。”阿姨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解釋,末了還不忘熱心提醒,“夜里風冷地很,娃們多穿些。”
她的態度很自然,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手往柜臺上一放,大有繼續打盹的架勢。
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出不對勁了,徐望豁出去直接問:“阿姨,之前你到房間找我們……”
他的話只說半截,一是為謹慎,不想挑明太多,二是后面也的確不知該怎麼接,總不能說你到房間找我們然后我們消失了你對此有什麼觀后感吧。
阿姨等半天沒等來后續,只得針對前半截給回應:“啥?我啥時候找你們了?”
空氣,突然安靜。
徐望壓下不可置信,不死心地又提醒一句:“就晚上十二點的時候……”
“你這娃說啥嘛,”阿姨樂了,看他們的眼神像在看幾個說胡話的孩子,“我一晚上都在這里,啥時候上過樓嘛。”
空氣,徹底安靜。
他們看阿姨,阿姨也茫然地看著他們。
漫長對視里,四人終于確定一件事——阿姨,失憶了。
這場一句挨不上一句的對話,以阿姨的莫名其妙和四人的心驚肉跳作為結尾。
他們驚于“失憶”這件事的荒誕,更驚于“鸮”的力量。可冷靜下來再一想,“鸮”能將現實中的人活生生卷入它的世界,甚至在那個世界受的傷都可以帶回現實,篡改一個人的記憶,又有什麼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