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備選的增員列表只有三人,前綴仍是1/23,不算錢艾,剩下倆沒有一個是徐望、吳笙還有況金鑫眼熟的,昨夜見過的那些名字都沒了,連孫江也沒有。
錢艾比他們多待了三天,也摸索出了更多規律:“增員應該只能是同在一個坐標范圍內的人。比如你在北京,能邀請的就只有同在北京的,在這里,能邀請的就只有在這里的,否則一隊人分在不同地方,怎麼一起過關交卷。”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道理,所以昨夜的增員列表里有孫江卻無錢艾,今夜則正好相反。
錢艾順利入隊,但心情復雜:“這破地方是不是就可著咱們一個班禍害啊。”
徐望感同身受。
散落天涯為生計奔波著的老同學,有緣再聚,卻是前途未卜的魔幻劫難里,這場面實在是聞者心酸,見著落淚,要是當年的高中班主任過來,能挨個摟著他們心疼。
吳笙沒他倆那麼多愁善感,自組完錢艾,他便四下觀察尋找可能存在的危機或提示。然而遍尋無果,倒有另外一絲疑惑冒出心頭——在雪原的時候他們和孫江散伙,孫江立刻消失,可他們見到錢艾的時候,錢艾分明還沒和他們組隊,這就前后矛盾了啊?
況金鑫突來的一嗓子打斷了吳笙思緒:“我想起來了!我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他一臉撥開記憶迷霧的喜悅,激動得向吳笙和徐望求證,“吳哥,徐哥,他就是你們在雪原猜成語的時候說過的那個錢艾對不對?吃東西風卷殘云的錢艾!”
錢艾的眼睛越聽越瞇,最后對上兩位同窗時,已成兩道犀利的縫:“老同學們,給個解釋吧。
”
吳笙從容攤手:“我們就是陳述事……唔……”
徐望捂住那張破壞隊內感情的嘴,沖錢艾報以團結友愛的微笑:“這話吧,說來有點長……”
正修補著友誼小船,“四合一”的“叮——”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大家紛紛看自己手臂:<小抄紙>—<況金鑫旅客,錢艾旅客,吳笙旅客,徐望旅客,請盡快去G4柜臺辦理值機。>
徐望、吳笙和況金鑫的第一反應都是看錢艾,后者一臉懵逼:“別看我,我從來沒組隊成功過,每次進來都是在這里傻站著,今天也是第一次收到這條信息。”
顯然,只有隊伍組滿,鸮才會給出新的提示。
而現在,2/23,正式開始。
周遭環境沒有任何變化,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霎而起的緊張。
G4就在斜前方不遠處,一個帥哥坐班,柜臺前冷冷清清,并沒有辦理值機的旅客。四人來到柜臺前,沒等說話,小伙已經利落打印出四張登機牌,頭也不抬地扔到柜臺上:“過安檢,17口登機,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某種詭異的磁性。
徐望還想和他多聊兩句,小伙卻忽然擺出個“暫停辦理”的牌子,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的速度很快,像幽靈一樣眨眼便消失在行李傳送機的后面。徐望看著空蕩蕩的柜臺,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是……真的人?”
“不知道,反正你要是和他聊天,問什麼他都能答上,”錢艾是過來人,三天里他幾乎快把地勤們聊遍了,“但你只要一說這里是假的,是不真實的世界,他們要麼聽不懂,要麼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經病。”
“NPC,”一路異常安靜的況金鑫忽然咕噥出聲,“就像游戲里的NPC一樣。
”
“不太對吧,”錢艾說,“NPC頂多兩三句臺詞翻來覆去說,我可是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快打聽出來了,不管你直來直去聊,迂回著聊,還是哪都不挨著哪兒的聊,全能給你答上!”
“人工智能,”吳笙插話進來,眼睛卻盯著往來路人,專注得像在審視一行行代碼,“現在的科技水平已經能達到人機交流無障礙了,何況這里。”
是啊,何況這里。
一個什麼都可能發生的魔幻空間,一個可以強制拖人進來的詭譎之地,別說人工智能,就算說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過來配合的群演,也沒人敢斬釘截鐵給個否定。
“叮——”
<況金鑫旅客,錢艾旅客,吳笙旅客,徐望旅客,請盡快通過安檢,前往17口登機!>
<小抄紙>密集的提示音就像急切的催促。
既來之,則闖之。
不再猶豫,一行人立即奔赴安檢通道。
孑然一身實在沒什麼好查,四人順利進入候機大廳,徐望卻發現況金鑫一路情緒都不太高,當然進入這鬼地方沒人能興高采烈,可況金鑫向來樂觀活潑,這狀態實在反常,一問才知道,入口開啟時,他是背著登山包乖巧等待的,結果天旋地轉落進航站樓,人在,包卻沒了。
包里雖沒什麼值錢物件,那也是況同學精心挑選的“居家必備”,據他說不管環境如何險惡,是需要吃的還是喝的,御寒還是納涼,過夜還是跋涉,跳舞還是唱歌,他包里全有“設備”。這一丟,著實讓人沮喪。
徐望拍拍弟弟肩膀,自認十分有資格安慰他:“放心,丟不了,根據我的經驗,你的包現在肯定好好躺在賓館地板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