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血!用我的!”章堯臣亮出胳膊,慌里慌張地讓醫生趕緊采血輸血。
門外,章飲溪看著從未遭此大難的家,病弱的身子站在那里,想幫忙卻覺得分外無力。
她拉住一個官兵,問:“究竟為什麼,會鬧成這樣?”
那士兵對章飲溪敬了一個禮,知無不言:“原來是沒問題的,只是閻幫的人出手,從棲燕山莊救走了人犯,又在碼頭設了陷阱,才會害得章少爺…唉。”
閻幫?章飲溪臉色煞白,她腦子混亂,又忍不住去想,總有種真相要往她腦子里鉆,她卻好像還沒參悟明白。
她顫抖著嘴唇,又問:“這怎麼可能呢?閻哥哥,閻哥哥和他們又不熟,為什麼要幫忙呢?”
那士兵見她面色病情倦怠,如今突逢兄長大難,一定內心煎熬,于是十分不忍心,語氣也溫和了很多:“那就不清楚了,只是棲燕山莊的士兵親口說,看見了廖勤,那可是鬼爺的左膀右臂,這總跑不了吧。”
若是廖勤,那一定…一定是蕭閻許可的。
可是哥哥明明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他又是如何殺出重圍的呢?今日看結果,倒像是哥哥中了奸計,這一切究竟錯在哪里?還有閻哥哥,他這麼幫著他們,難道就是為了沈京墨嗎?
可是前幾日,他明明對自己露出好意了呀,她還以為、還以為他是想通了,對沈京墨的同情也戛然而止,知道真正的明珠是誰了。
前日溫存,言猶在耳,今日的血跡,又為何斑斑滲人。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咳咳…咳咳咳!”章飲溪拿著手帕捂著嘴,突然就咳了一大口血出來,疼得腰也彎了下去。
士兵被她這樣嚇到了,一把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醫生、醫……”
“別叫!”章飲溪拉住他的衣袖,嘴角的血跡草草地擦了一把,把手帕塞進他的口袋里,“現在家里亂成一團,我不想再添亂。這只是老毛病,咳兩下……咳咳…沒關系,讓醫生先救哥哥。你別張揚,拿著帕子悄悄丟了,別讓人看見。”
這士兵長年來往章家莊園,卻是第一次見到章飲溪這麼虛弱和識大體的模樣,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士兵剛出去,管家就手里端著一個東西,走到了章飲溪面前。
“門外有一個鬼爺的手下,送了一個香囊過來,說是要親手交到小姐的手里。”
那個香囊,正是之前蕭閻要過去的那個,只是跟之前送出去時不一樣,癟了許多,里面的東西已經倒空了。
章飲溪眼睛一亮,一把搶過來,撕開香囊,里面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紙條。
紙條上只一句話,‘多謝章小姐通風報信之恩,許某感激不盡’。
章飲溪心中一跳,呆愣了一下,將那句話默讀了幾遍,瞪著像要看穿它一般,放聲大笑,笑得那麼猙獰,連一旁的管家都有些嚇著了。
她一瞬間終于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自己有多蠢,蠢得像頭豬一樣,被愛情迷昏了頭腦,被許杭拿捏在手里,肆意地利用。
明明被近千人馬守住的章家莊園,唯一走漏的縫隙,竟然是她自己!
所以,就連那日蕭閻的溫柔也只是一種表象罷了。
她的手不停地抖著,把那張紙撕成了碎片。管家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沒見家里這麼糟糕過,直勸:“小姐、小姐…你冷靜,事情總會好起來的,你別氣壞自己身子!”
“哈哈哈…利用我…。
他利用我!是我…是我害了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章飲溪臉上神情一變,只一瞬間就變得梨花帶雨,似乎這打擊徹底擊垮了她,她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望著章修鳴房間的方向,羞愧地低下頭,喃喃道:“為什麼這麼對我……”
章家莊園的上空,盡是密布陰霾。
來來往往的仆人都板著臉,不敢大聲說笑,省得觸了主人的霉頭。
只是他們心里都有些明白,章家這盛極的氣數,怕是要開始轉衰了。
第131章
飲水軒之中,所有人都包扎療傷,各自休息。
這次損失算是大的,死傷者居多,雖然段燁霖給予了不少撫恤,可到底還是人命關天。
這一覺睡醒,段燁霖覺得手有點重,偏頭一看,許杭靠在床邊睡熟了,頭壓著他的胳膊。
他的側臉很安逸,眉間隱隱有點皺,段燁霖伸手想替他撫平,還沒接觸到就已經收手了。
少棠。
他總是記得,那年綺園芍藥,他是怎麼撞上這個驚艷于世的少年,怎麼與他糾纏。現在想想,初見之時他就是粉墨裝扮,四年之久,他也不曾抹掉自己的粉墨。
他以為早就已經帶了許杭出戲,其實,他和許杭都還是戲中之人也未可知。
只是可惜唱了這麼久,他都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本子。
許杭悶悶發出一點聲音,然后眉頭皺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對上段燁霖的視線,然后直起身子,嗓音有點喑啞:“餓了麼?”
他微微捶著自己的肩膀,坐著睡覺讓他腰酸背痛,微微有些不適。
段燁霖搖搖頭,輕笑了一下,一把抓住許杭的手,然后把他往自己身上帶,許杭一醒來自然沒有防備,直往他身上撲,撞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