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趕緊接待一下!”
章堯臣正想出門迎一下,誰知就聽渾厚的嗓音笑了兩聲,未見其人已聞其音:“不必麻煩參謀長了,大家都是熟相識,何必那麼客氣呢?”
蕭閻帶著一群人烏泱泱地走進來,說是拜訪,竟然大有一種強盜的氣勢。章修鳴下意識往二樓關押許杭的地方看了一眼,有幾分緊張,而這瞬間變化的神情沒有逃過蕭閻的法眼。
他脫了外套,往章家客廳的沙發上一扔,坐下,翹起二郎腿,廖勤就給他點煙,一副反客為主的模樣。
甚至他還吐了個煙圈,道:“參謀長和章少爺都坐吧,站著多累。”
真是囂張得不能再囂張了。
章堯臣吩咐人倒酒,因為蕭閻不愛喝茶:“鬼爺怎麼突然有空過來?”
“聽說您二位最近惦記我,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派了好幾撥人盯著我看,我索性就過來給你瞧瞧。”
章家父子對視一眼,然后虛偽笑笑:“都是誤會、誤會,最近家里有事,派了點人去查,可能打擾到鬼爺了。”
“是嗎?”蕭閻聳了聳眉頭,打了個響指,廖勤馬上讓人從外面拖了幾個缺胳膊斷腿的家伙進來,一扔在地上,那些人還鬼哭狼嚎,直叫著章堯臣或者章修鳴的名字救命。
蕭閻把煙頭捻掉:“我討厭有人在后面盯著我看,所以稍微跟他們講了幾句,然后他們就這樣了。”
章修鳴臉色不佳,因為這些人,都是他派去查沈京墨和蕭閻過往關系的那群人,一個不少,全都遭殃了。
有仇必報,滴水不漏,斬草除根,真是蕭閻的風格。
事到如今也只能說:“當然是我們的不對,幾個下人,鬼爺覺得出了氣就行,一會兒我還要備份禮物,鬼爺一定要收下。
”
“禮物就算了,我已經有了。”蕭閻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章堯臣端起酒杯,跟蕭閻碰了一下:“誒,尋常俗禮鬼爺自然是看不上的,我這里還有一份別的禮物,絕對珍貴非凡。”
紅酒的顏色,鮮艷得像心頭血,蕭閻搖了搖杯子,等著章堯臣說下去。
“我的小女也到了適齡的時候,我呢,一直在為她的婚事操心。只是上海灘雖然豪門公子多,我女兒卻不愿入那些俗流,才耽誤到了現在。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論年紀,我也當得上你的父親了,你的才干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上海灘你我二分天下,從前雖說有些利益糾葛,可到底沒傷了和氣,若是做了一家人,難道不是如虎添翼麼?”
章堯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愧是做官的,圓滑善言,一番話竟很讓人覺得在理。
“再說我的女兒,雖說我是寵了點,可樣貌也是數一數二的,品性也純良,與你在一起,也稱得上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了。你可有心,與我章家結兩姓之好啊?”
說罷,他很是期待得看著蕭閻。
這番話并不是誆騙蕭閻,即便不是章飲溪有心,他也早就有意納蕭閻為婿,只是蕭閻似乎有些桀驁,以前總找不到契機,如今章飲溪這麼一病,倒是把這件事提上了議程。
蕭閻若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章、蕭聯手,絕對是一張王牌和攻無不克的盾牌。
至少,章堯臣想不到還有理由能使得他拒絕。
可惜……蕭閻一點也不心動。
蕭閻把酒杯放下,往沙發背上一靠,嘴角一勾:“參謀長這個禮物真的是有心了,可是我說過了,禮物我已經有了, 還是參謀長親自送的呢。
”
“我?”章堯臣皺了眉頭。
“是啊。”蕭閻舔了舔唇上沾著的酒,然后起身到了門外停的車上,從車上抱下一個戰戰兢兢的人,大步走回客廳,就這麼摟著人坐回沙發上。
章堯臣和章修鳴驚得直接都站了起來,雙眼微微放大,死死盯著看。
蕭閻扶著沈京墨的臉,一副被他迷得不行的滿足神情,另一只手在他的腰上摸來摸去,聲音也變得性感了一點:“這個,不就是參謀長之前送我的禮物麼?我這人心眼小,塞不下兩個人,這一個就足夠了。今天來,還是特意感謝參謀長的呢。”
他說著說著,就在沈京墨臉上親了一口,一點不在乎滿客廳的人都目瞪口呆。
當然,他懷里的沈京墨就很在乎了。
當他知道蕭閻把自己帶回章家莊園的時候,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特別是此刻,蕭閻抱著自己在章堯臣和章修鳴面前故意秀這麼旖旎的畫面,那種羞憤的害怕遠遠勝于恐懼的情緒。
他不知道說什麼會解除自己的尷尬,索性就不說話,一味把自己的臉低下去,靠著蕭閻,牢牢抓著他。
只是他這副樣子,落在章家人眼里,就是故意賣弄可憐博取垂憐的低賤了。
蕭閻今日所謂旨在敲打章家人,并不是為了炫耀什麼,他也明白此處待久了對沈京墨不好,于是語速都加快了:“所以,我的意思,參謀長你應該明白了。章小姐再美若天仙,我蕭閻不識抬舉,只能辜負了,告辭。”
于是就如同來的時候一樣,一群人烏泱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