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一緊,段燁霖真覺得是要了老命了。
這綺園里雖然春色無邊,然而在綺園之外,已經有一雙腿向此處走來。
因為前廳里,沈京墨的事情結束了以后,章修鳴和章飲溪也覺得很是失了面子,便也意興闌珊,好在請來唱戲的鑼鼓已經敲響了。 金燕堂的丫鬟帶了客人們去不同的位置看戲,章家兄妹身份尊貴,自然位置也好一些,得繞過一小段泉上的町步,誰知蟬衣剛扶著章飲溪跨過一個小石町,那石頭松了一下便倒了。
至少要用腳跨過去是不能了。
蟬衣哎呦一聲,對章修鳴福身:“章少爺,實在是失禮了,勞煩您繞一繞,從綺園那邊過來,我在戲樓下等您?”
章修鳴自然也不介意,轉身就走了。
金燕堂處處都很有格局,一看就是不錯,像是出美人的地方。章修鳴不愛聽戲,索性走得也就很慢,四處看看,只當散心。
唯有走到綺園外頭,聽到細碎的風月之聲,他耳朵一豎。他是慣愛風月的,卻不知誰這麼大膽,敢在這個地方行事?
難道……
他往前邁一步,雖然不是完完全全站在門前,可是綺園夏景,足夠一覽無余了。
亭臺內,許杭勾著段燁霖,段燁霖壓著許杭,他們無視一切,忘我得暴露縱歡。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一向冷面待他,一點神情也沒有,不像個常人的許杭,現在正面色帶紅,嘴唇微張,氣息喘喘,下巴靠在段燁霖的肩膀,像一個大一點的提琴被人抱在懷里演奏。
不僅如此,那如竹骨的修長裸足,跨在段燁霖精壯的腰側,十根腳趾隨著節奏蜷縮,竟是那麼讓人挪不開眼睛。
原來這個人是會動情的。
章修鳴邁不動步了,死死得盯著他們看,先是震驚,再是嫉妒,最后是憤怒。
難怪,難怪許杭看不上自己,難怪段燁霖的生辰會放在金燕堂舉辦,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系!他一直忍著憋著生怕弄壞了的美人骨,竟然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上下其手了!
那他這些時日做的種種,根本就是如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章修鳴深深吸了口氣,眼底一片陰黑,艱難地舉步離開。
在他身后,原本瞇著眼的許杭從情欲中清醒,驀地睜開了眼睛。
那目光,像一把匕首,扎在章修鳴的后背上,許杭嘴角微微帶諷,露出了輕蔑笑意。
第115章
段燁霖生辰結束的第二天,蕭閻便來找許杭要人了。
許杭似笑非笑得看著他:“心疼了?”
蕭閻單腳踩在凳子上,胳膊肘撐著:“你要的不就是這麼效果?我來找你,也在你算計之中吧?許大夫,許杭,也只有段燁霖才會看不穿你。”
許杭微微多看了蕭閻兩眼,這個人年少就在上海灘打拼,能到今天這樣的地位,也不是全然靠拳頭的,挺聰明呀。
“現在我不能把人給你。”
“為什麼?”
“因為沒有意義,”許杭示意蕭閻坐下說話,“你再把他搶走,跟之前有什麼區別,他依舊當自己是你的老師,這道檻依舊邁不過去。只有他主動低頭,這事才算圓滿。”
蕭閻臉上有些頹然:“他…他不會的。”
許杭推了一杯龍井桂花茶到他面前,微微一笑:“這世上有些事,是鬼爺做不到,但是,我能做到的。”
蕭閻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此刻他才明白許杭布這個局的意義何在,原來是有備而來的。
他的目光開始轉為審視:“你?”
“若是你信得過我,不出五日,我一定讓沈老師主動去找你。而且,還是心甘情愿的。”
好誘人的籌碼。
蕭閻不得不承認,他很心動,同時他也很清醒:“你的條件是什麼?”
終于說到重點了,許杭端坐,認認真真地說:“我的條件是鬼爺的一個人情。若是日后我有需要鬼爺傾盡全力幫助的地方,你必須幫我,絕不推脫。”
兩雙眼睛對視,交匯在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
能讓閻幫傾盡全力幫助的事情,必然會掀起滿城風雨。在蕭閻查到的信息里,許杭是段燁霖養的一只兔子,現在看來,這信息還值得深入查一查。
他盯著茶碗里浮沉的桂花,思索了一會兒,這個要價實在是大,但是跟沈京墨相比……
見到蕭閻的猶豫,許杭很會對癥下藥:“放心,我要鬼爺做的事,一不害良民百姓,二不害國家之安。”
如此,那就沒有不能答應的了。蕭閻死死盯著許杭,鄭重說下了兩個字:“可以。”
許杭為保險起見,強調了一遍:“鬼爺可聽清了,我說的是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要幫我,或許有性命危險。”
蕭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以。”
端起茶碗,以茶代酒,許杭淡淡一笑:“那麼今日之約就此達成,請鬼爺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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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銅關里,喬松將一些人事變動的公務放在段燁霖的案頭。
段燁霖翻看的時候,見到了袁野的檔案,有些惦記起來。袁野還在時,做事很得力,不驕不躁,現在很難再找到這麼好的人事了。
喬松見段燁霖盯著袁野留下的東西思考,就說:“袁大少爺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改日我讓人去往國外發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