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愣了一下,接著說:“我不是故意咬你的…小杭說,你只是想替我看病…對不起。”
蕭閻摸了摸脖子:“是我先嚇到了你了。”
聽起來這人似乎還不錯,沈京墨大著膽子問:“那、那我可以走了嗎?”
“走?你想去哪里?”蕭閻皺緊了眉頭。
“去小杭那里…”
小杭、小杭,叫得真是親密,蕭閻無名之火就滿了上來,上去就彎腰打橫抱起沈京墨,嚇得沈京墨低抽一氣。
“你干什麼!”
“別亂動,小心摔下去!”蕭閻喝止他的掙扎,“你哪里都不許去,我會安排你的去處。”
“可是…”
蕭閻語氣古怪:“不愿意?怎麼,你喜歡那小子?”
沈京墨矢口否認:“當然不是,他是我的學生,我跟他只有師生之誼。”
這麼肯定的否認讓蕭閻覺得舒服多了,他抱著沈京墨出了醫院,放到車上,一路開到昌隆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
“鬧了一天,你也累了,這里是換洗的衣服,水在這邊……要我幫你嗎?”蕭閻把人帶進盥洗室后幫他放洗澡水。
沈京墨抱著那絲綢質地的衣服手足無措,滿臉慌亂,在陌生的地方洗澡睡覺,他實在有點接受無能。
“我、我沒什麼用處的,就算拿我當什麼人質,章堯臣也不會顧忌的…你還是讓我走吧…”
反反復復強調要走,蕭閻心里煩。
“你聽著,”蕭閻捏著沈京墨的下巴,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再讓我聽見你想回到誰身邊的話,我會忍不住去辦了那個人。讓你留下你就留下,你對我有沒有用處,是我說了算。”
沈京墨被這威脅堵住了請求,又想起許杭說不要去觸怒他,只能傻乎乎點頭。
“我給你兩個選擇,自己洗,或者我幫你洗?”
“我自己洗!”
然后蕭閻就走出了盥洗室,順便帶上了門。但是他并沒有關死了,因為沈京墨看不見,他怕萬一在里頭出事了,所以留了條縫隙。
順著這個縫隙,他看見沈京墨慢慢地脫下衣裳,肩膀露出來,在浴室的光照之下,顯得有些朦朧。
他一下子就覺得血微微發燙,猛得轉身背對過去,看著窗外的夜景呼吸吐氣。
這澡洗了很久,得有一個多小時,沈京墨才穿著睡衣從里頭慢慢摸索出來。
蕭閻把他帶到自己的床邊,示意他這是他今晚睡的地方。
沈京墨在洗澡的時候想了很久,終于還是在蕭閻預備熄燈的時候問他:“你從前是不是認識我?”
蕭閻關燈的手收了回來。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好像是認識我的。可是我不記得你是哪位…”
這也不能怪沈京墨,他被關了五年,很多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像許杭,長得這麼大,和小時候聲音不一樣了,第一次重逢他也是沒認出來的。
可道理蕭閻雖然明白,依然覺得心里不平衡。
他單手撐在床上,湊在沈京墨耳邊說:“你若想起來我是誰,我叫什麼,我就放你走。”
第106章
這個晚上,沈京墨睡得很不安心。
因為他和蕭閻躺在同一張床上,雖然分著兩條被子,床很大,隔著也很遠,但是這種感覺很詭異。
他把自己裹起來,像蠶蛹一樣,生怕會出現什麼危險的事情,可是蕭閻那頭呼吸沉穩,像是沉睡。
到了后來,實在撐不住了,沈京墨也睡著了。
這時候,蕭閻的眼睛才蹭的一下睜開,坐了起來,他打開床邊的燈,借著暖暖的光端詳著沈京墨,然后伸出手去摸沈京墨凹陷的臉頰。
他呢喃道:“這世上,只有我和你才能是師生關系。”
這話,只有星與月聽到了。
次日一早,沈京墨剛醒,許杭的藥就送過來了。
蕭閻出門辦事,留下廖勤照看沈京墨。沈京墨一邊喝著藥,一邊喚他:“廖先生?”
“沈先生叫我廖勤就行了,我只是個打雜的,不能讓您喊一句先生的。”
“可……”
“鬼爺會責怪我不懂禮數的。”
沈京墨知道他們這樣的幫派上下規律多,也就遂了他的意思:“廖勤,你們…嗯…鬼爺叫什麼名字?”
廖勤憋笑著回道:“鬼爺臨走吩咐過,這類問題一律不回,要您自己想。”
沈京墨低了低頭,沒想到竟被看穿了,他又問:“那他的年歲呢?”
“不能說。”
“籍貫?”
“不能說。”
“………”沈京墨有些挫敗,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如果那人認識自己,一定也是在賀州認識的吧。
喝完了藥,用過了早膳,廖勤吩咐人收拾,又說:“沈先生,您想去哪里走走的話,跟我說一下,我安排車接送你。”
沈京墨絲毫不掩飾他的驚訝:“我能出去?”
“您又不是坐牢,當然能出去,”廖勤解釋,“不過我得一直跟著您,也得帶您回來。另外,鬼爺不準你去見那個許先生。”
沈京墨明白了,不過這種狀態已經讓他覺得算不錯了。
“那我想…去濟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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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陰,沒有雨,看起來要下不下的。
許杭拎著藥箱,從黃包車上下來,站在日本領事館的門口,佇立了一會兒。
這是他今日接的第一份病例,來人一說是去日本領事館,他怔愣了一下,還是接了。
本來以為是黑宮惠子要同他說什麼,沒想到進了茶室,看到的是一個穿白色洋裙子的嬌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