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再度捏住袁森的下巴:“一個與日本人勾結意欲叛國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我都替你害臊。你不如就大大方方做個真小人,至少也讓我覺得你不那麼惡心。”
“怎麼?生氣了……哈……殺、殺了我呀!”
很輕蔑地一笑,許杭看起來似乎真的挺開心的:“你倒是比汪榮火聰明,不像他,到最后一刻還在求我。不過,激將法對我沒有用,我不想你死得那麼輕松。”
見自己的心思被許杭看穿,袁森內心大為惶恐。死不過就是伸頭一刀,可是生不如死實在太過折磨人。
如今他已經是個廢人,活下來也只能與床榻為伴,他半生風光,若是落到這種局面,倒不如死了干凈。
“你想……干什麼?”
許杭再次舉起了金釵。
“袁森,看在袁野的份兒上,我不殺你。我留你一命,可往后,你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甚至不能自盡,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個廢物一樣反思你的罪過。”
聽了這番話,袁森原本沒有力氣的身體再度劇烈扭動起來:“不……放開……殺了我,你殺了我!”
屠夫很欣賞畏懼的禽獸。
許杭狠狠扣住他的牙關,把金釵伸了進去:“享受你的余生吧。”
干脆利落地在舌苔上一割,再用力一挑,一條鮮活的舌頭就掉了出來。
“嗚!!唔嗯!!!!”
大量鮮血從袁森口中溢出來,好像他要把全身的血都嘔干凈一般。劇烈的疼痛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舌頭剛掉的一瞬間,他幾乎要痛死過去,卻又被接踵而來的刺痛給激醒。
好想死……讓他死……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這麼想,眼前甚至一片模糊,全是血霧。
許杭見他將欲昏迷,從懷里拿出一瓶血竭粉,一股腦倒進他的嘴里,令血止住。
袁森已經被折磨得如同老了十幾歲,徹底昏過去了。
拔出金釵,許杭將它丟棄在袁森的身上,金釵已經徹底變形。
他吹熄蠟燭,走到窗邊,這會兒,煙火才剛剛停下來。因為方才那種陣仗,到了此刻,顯得太過安靜和死寂。
突然想起方才唱的那段鎖麟囊里的一段詞兒來。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麼鮫珠化淚拋?
紅白喜事一起辦,才真的是應景。
————
煙火放完的那一刻,袁野突然打了個冷戰,從夢中驚坐起來。
他瞪大眼睛,滿頭冒汗。
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做了個噩夢,一醒來他就左右看,然后問袁夫人:“爸還沒來麼!!”
袁夫人正忙著送客并指揮小廝送那些表演的人離開,一聽袁野這話,道:“急什麼,一會兒去叫他不就是了。”
袁野總覺得右眼皮直跳,語氣急了點:“那我去看看吧。”
說完他就往里跑,惹得袁夫人笑他成家了還不穩重。
他轉身時,碰巧與一個戲班子擦肩而過,這些戲子身上還穿著衣服,紅紅綠綠的,袁野只瞥了一眼就沒理會。
正當他一腳剛跨過園門,忽地聽到后頭門口一聲槍響,全府的人冷不丁抖了一下。
“按內閣所下命令,查抄軍統袁森府邸,現在懷疑袁森貪污受賄,搶奪上交內閣的公家財產,所有人放下武器,接受檢查!”
所有猛回頭往出聲處一看,大量的兵包圍了整個軍統府,軍裝革履走進來兩個偉岸的身姿。
是段燁霖和段戰舟。
第83章
這鬧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可真是夠熱鬧的。
賓客還沒走幾個,這就鬧出查抄的事情,也未免太見鬼了吧?
一時間軍統府里鴉雀無聲,直到袁老太太先站起來:“段司令,今日是我袁家的喜事,你非要挑在今天辦公務,未免太不把我袁家放在眼里。”
吃齋念佛的老太太也有些慍怒,袁夫人叉腰站出來:“就是就是!段司令,咱們軍統的頭銜可不比你低,不歸你管!”
段戰舟咳了咳,亮出一張查封令:“對不起了,今兒我們來,不是來辦公務,而是奉命查封。袁森的職務已經被暫停了,現在我們非要搜不可,請你們讓一讓。”
袁野從后頭三步并作兩步往前走,一看段戰舟手上的東西,印章真真兒的,一點假也沒有。
“司令…這是……”
“對不住了,袁野,”段燁霖直直看著他,“你父親的罪狀一條條都列在那兒,我敢拍著胸脯說半點冤枉也沒有,只不過,你可敢拍著胸脯說你父親無辜麼?”
袁野一時噎住了,事情急轉直下,變化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收拾情緒。
看著這亂糟糟的,顧芳菲也是心急如焚,忙勸道:“段司令!今日是我和袁野的訂婚禮,能不能請你通融一下,好歹等到明日再查,不然,這是要我兩家人都在賀州城抬不起頭來麼?”
段燁霖搖搖頭:“別的事,我可以通融,可今日這事,內閣是全權交給這位新上任的都督辦的,我做不了主。”
顧芳菲又有些乞求般看著段戰舟,誰知段戰舟面色陰沉,果斷地揮手:“給我搜!”
“你!”顧芳菲有些氣他太不講人情。
也不怪段戰舟無情,要的就是措手不及,否則讓袁森反應過來,一定會消災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