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燁霖戴上軍帽:“把所有人都給我叫到前廳去!”
前廳烏泱泱站了一群人,人倒是不多,今日本是小銅關的休寧日,除了兩隊巡邏護衛,其余就是負責文書工作的干事。
段燁霖的眼睛像鷹一樣,從每個人臉上割過去,哪怕坦坦蕩蕩的人,也被他盯得發憷。
喬松一個個問完話,記在本子上,遞給段燁霖看,段燁霖翻了翻:“這有趣了,每個人都不在場,那麼是我自己開槍打自己咯?嗯!”
他最后那個字鼻音很重,像一錘子砸在眾人心上,人人都知道這是個狠辣的主,如果找不出真兇,怕是所有人都不能善了。
果然,就聽段燁霖說:“很好,那就先把所有人都關進牢里吧,慢慢審。”
“司令…司令這怎麼行…”
“不是我!不是我們啊…”
“放開!我是市長的外甥!你們不能這樣…”
一時間,人群爆發了各種驚慌失措的尖叫和謾罵以及抱怨,段燁霖的目光一直在這群騷動中,企圖看出一點端倪。
驚慌、憤怒、恐懼。什麼樣的表情都有,而他想看到的,是心虛。
這時候,一個拔高的聲音很出挑:“且慢!司令,我有辦法找出暗殺的人!”
前廳一下子很安靜。
眾人紛紛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很高大,穿白西裝的男人舉著一只手,走出來站到人群前方,重復一遍說:“我能找出來。”
段燁霖打量了一會兒,總覺得這人與旁人有些不一樣。瞇著眼看了一下喬松,喬松領會,上前耳語:“這就是我之前同您說的,軍統大人的兒子,袁野。”
哦,原來是他啊。
第13章
段燁霖收回目光,摩挲著軍裝上的紐扣:“你有什麼辦法?”
袁野笑了笑:“煩請司令帶我去軍器保管處吧。”
段燁霖警告他:“我可先告訴你,槍打出頭鳥,這種時候,反而是真兇更容易狗急跳墻。你如果只是耍滑頭來的,呵…軍統的兒子,犯了法,老子照樣槍斃。”
說到槍斃,眾人抖了一抖。
袁野卻很淡定地笑笑。
打開軍器保管處的大門,袁野走到二號長槍的架子前。這個地方是每天輪值的巡邏兵交接兵器的地方,一號長槍是他們隨身佩戴的,二號長槍是外派任務才用的,每種槍的數量有定數,分配的士兵也是確定的,有各自的鎖頭鎖著,不會亂用。
袁野在一排的二號槍前看來看去,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外國打火機,在每只槍頭前的刺刀上燒了一下。
眾人皆看不懂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心里頭直犯嘀咕。
直到袁野燒到五號槍的時候,火苗閃了一下,刀面表面漸漸變藍。喬松連忙探過頭去,覺得這個像西洋魔術一樣。
“找到了,”袁野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槍上的名字,“……劉復宇?”
嗖的一下,人群中沖出一個穿軍裝的士兵,臉色驚慌,像逃命的兔子一樣往外奔去,典型的做賊心虛。
喬松見狀忙下令:“追!”
于是烏拉拉一下,剩下的士兵也跟箭一樣就沖出去。段燁霖不疾不徐,一把拿過架子上的槍,干脆利落的上膛,拉栓,端得穩穩,眼睛一瞇,砰!
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啊——!!!”劉復宇捂著膝蓋,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起來,血漿噴出來,喬松一把拿下,命人拖到牢里審問。
做完這一切,段燁霖很自然地揮揮手:“你們都散了吧。
”然后看向袁野:“你做的這是什麼戲法?”
袁野亮了亮打火機:“這個麼?這不是戲法,這是化學。二號槍一直放在這里,這個房間很陰冷,而司令的那層樓很暖和,所以一冷一熱,刀片上會有水汽,鐵加水,再被火燒一下,會生成四氧化三鐵,自然顯出藍色來。”
他說得興致勃勃,然而段燁霖雖聽不懂那些奇怪的名字,不過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留洋的文化人?”
“不敢不敢,稍微學了點化學。”
這時候喬松回來,對著段燁霖點了點頭,耳語幾句:“方才那個人,沒兩下就招了,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說是有人暗地給他錢讓他這麼做的。具體是誰他也不清楚,只是說,有一次跟蹤那人,見他進了都督的府上。”
都督?
可以,老子不動你,你就當老子是泥菩薩了。
段燁霖嘴角勾了一下:“我記得前兩天有帖子送來說都督要過壽?”
“是。”
“去把那個叛徒的腦袋割下來,找個好一點的錦盒裝上,咱們去賀壽吧。”段燁霖彈了彈手套上的土,走出去兩步,然后偏過頭來對袁野說,“袁大公子沒事的話,就一道去?”
袁野微微頷首:“那,恭敬不如從命。”
第14章
都督家的壽宴,排場真是極盡奢華,從進門的那條銅錢路就看出來了。
門口光是沒資格進府,只能排隊上趕著送禮的人也排到兩條街之后,張燈結彩的,比過年還熱鬧。
只是這熱鬧之外,稍微有點不大協調的聲音,就是從偏門那邊幾個小廝綁著一個老漢扔出來。
老漢衣衫襤褸,滿臉都是淤青,哭著叫罵道:“殺千刀的汪榮火!強搶我女兒的淫棍!吃百姓的肉,啃百姓的血!我、我祝你過陰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