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這一點笑容將陳覺定在那里,很長時間動彈不得。
為安全起見頂層不能開窗,很快宋珂就開始熱得發汗。陳覺見他臉頰微紅,問他:“要不要叫他們把空調開大一點。”
他沒有回答,反而抬起眼睛問陳覺:“這兩天你去哪兒了?”
陳覺一愣:“到處走了走,也沒去什麼特別的地方,是不是這幾天公司有什麼急事?”
“沒有什麼急事,我只是——”
剛要說下去,服務生又來上菜,他只好靜靜地停住。等服務生走了以后陳覺問:“只是什麼?”
他又不說了。
膝蓋抵著膝蓋,桌子并不寬,所以距離其實很近。陳覺一直看著他的眼睛,等著他說點什麼,他卻垂眸看著杯壁折射的光,把已經打好的腹稿咽了回去。
陳覺眼中浮現失落的神情:“先吃東西吧。”
刀叉碰著瓷盤發出叮清的響聲,兩人各吃各的,誰也沒有再輕易開口,直到后來,宋珂一個人就喝掉了半杯紅酒。
陳覺起初一直攔著,后來見他堅持,就只是沉默地坐到他身邊。漸漸的宋珂額頭沉重,歪過去靠到他肩上。
“陳覺。”
兩人臉頰離得極近,陳覺卻沒轉頭:“嗯?”
昏暗的光線里宋珂抬起眼來,盯著他的鼻子、眼睛、嘴唇、喉結,一切一切覺得熟悉的地方,好像分開四天格外想念這個人,怎麼看也看不夠。
一直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宋珂醉了,微微呵氣:“你包場了?”
“嗯。”
“想跟我說什麼?”
陳覺終于將臉側過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是想聽你說。”
宋珂露出一截鎖骨,紋身若隱若現,看上去活色生香,陳覺卻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滿腦子只是在猜,今晚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可宋珂卻仿佛故意折磨他似的,一直不肯給他個痛快。吃了飯,喝了酒,仍然顧左右而言他:“你帶煙了嗎?”
陳覺身體微僵:“你想抽?”
“嗯。” 宋珂斂上眼睛,有意掩飾住情緒,“我想抽一根。”
“車上有,我去給你拿。”
陳覺走后宋珂勉強撐起下頜,朝服務生招了招手:“麻煩你把蛋糕上上來。”
服務生禮貌又職業地朝他點頭。
不一會兒蛋糕就來了,巴掌大的尺寸,五星酒店最常見的款式,沒有什麼新意。
后來陳覺回來,遠遠地看到宋珂。宋珂支著側頰,默默然地對著一枚小小的紅絲絨蛋糕,背影看上去心事重重。
陳覺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這樣,他一個人坐在階梯下,苦惱地盯著電腦屏幕,半晌想不出一個最優解。
過了今晚就再也不要糾纏他了,陳覺想。
其實宋珂會抽煙,只不過一直抽得少。今晚兩人這樣坐在一起,他靠著椅背,把煙跟打火機拿起來,靜了一會兒才點燃。
朦朧的火苗被他捧在手里,指縫間漏出一點紅光,一躍一躍地在動。他抽煙的姿勢跟陳覺不同,陳覺是熟練,他卻是生疏。可是也因為這份生疏,他沒有一點裝腔作勢,反而有種純凈的溫文儒雅,看久了使人沉溺。
陳覺看著他,看著他半闔著眼睛抽煙,薄薄一層煙霧攏著他,很近又很遠的感覺。
他側過臉來問陳覺:“你怎麼不抽?”
神態跟剛認識那會兒一模一樣。
陳覺終于坦白:“戒了。
”
他有些詫異地動了動唇,過了一會兒卻又了然。轉而把煙夾在手里,使它靜靜地燃著:“其實你不用為我改變。”
陳覺說:“我只是想陪你再久一點。”
他聽完靜了半晌,不作聲地把煙掐了,煙蒂留在透明的玻璃杯底。轉過頭來就親陳覺,不打一聲招呼。
陳覺被他按在椅背上,一時之間竟然還顯得有點被動,慢慢地才回過神摟住他的腰,徑直加深這個吻。
遠處的服務生默默退開了。
陳覺仰著脖,沒多久宋珂就反身跨坐到他腿上,閉著眼睛越吻越動情。后來響起吱呀一聲,是宋珂伸手將身后的桌子推遠,好讓自己可以坐得更舒服一點。
陳覺覺得宋珂熱情得過分,半晌方才稍稍拉開他,望見他唇面牽出的銀絲,伸手擦了,低聲提醒他:“干什麼?這是在外面。”
“我知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過后,又是一陣猛烈的攻勢。陳覺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倉促,只能用力托著他的臀,生怕他從自己腿上摔下去。宋珂身上的煙草干冽、柔軟清香、紅酒微醺,一切的一切都使陳覺沉溺,來不及思考,只能深切而長久地親他的嘴唇,汲取他嘴里的那點養分。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珂才像是醒過來,微微失神地推開陳覺,手指在他喉結上緩慢地劃,像引誘又像懲罰。陳覺眼中有熊熊烈火,胸口也還在劇烈起伏,卻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繼續的想法,啞聲問:“今晚到底怎麼了?”
其實沒有怎麼。
宋珂把額抵在他鎖骨中間,低聲輕緩地喘息:“就是想你了。
”
好不容易從失去陳覺的漩渦里出來,既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又有接納自己內心的解脫,可是宋珂并不擅長口述己心,只好用行動說明問題。